“就這樣吧。别和我争辯。”左自明又咳嗽了幾聲,他實在是太蒼老了,每一聲咳嗽都像是氣管在痙攣着進行最後的掙紮,“我怎麼可能把你送上法庭。”
所有的反駁被左自明這句話堵了回去。左晴微微睜大眼,她從來沒有想象到,有一天左自明會輕輕巧巧和自己說出這樣感性的話。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在高壓之下已經瘋掉或者神智混亂了,分不出躺在病床的,到底是那個不容許任何人挑戰權威的首席,還是用自己的私權毫不猶豫包庇她的普通父親。就像是她從來分不出,左自明到底是那個靠卑鄙手段奪去他人地位的小人,還是那個萬古留名的大英雄。
方舟的又一次震顫傳來,巨大的噪音響徹了艦體。他們兩人都知道這聲響來自方舟最後的防禦系統,隻有敵人極為接近的時候才會開始運作。
顧钺和顧九嵘已經很接近了,顧興言沒有支撐多長時間,但他已經做得夠好了。
左晴神色一動,下意識想要打開終端,看看指揮室裡究竟情況如何,如果可以她想要立即回到指揮的前線。
“留在這裡。”左自明看穿她的想法,“你已經打了足夠多的仗。你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他招招手,“過來,讓我近點看你。”
這倒是事實。左晴勉強壓下自己的焦躁,走到左自明的病床旁邊,坐到就在旁邊的椅子上。
外頭的警報聲再次傳來,紅色的警報布滿了整個方舟,所有居民早就躲到地下去避難,幾分鐘過後底下避難所的門就會完全鎖死。但誰都知道,這在真正的敗局之前不過是增加些苟延殘喘的時間。
“剛才的那場仗,其實我一直在看。之前太小瞧他們了,現在連阻止蟲群來到方舟附近都不可能,這點是個遺憾。”左自明以極慢的語速道,“但是你和顧興言的配合默契,殲星武器選擇的時機也不錯。打得很好。”他誇獎到。
左晴沉默地坐在他身邊,雙手交握撐在膝上,微微俯身聽着他的話語。時隔多年,她又一次獲得左自明的贊賞。
她還記得小時候,她是一直很渴望聽到這稱贊的,所以才倍加努力地訓練,不然不夠耀眼的光芒完完全全,會淹沒在左自明的輝煌之中。
左自明說:“第一次教你戰術的時候,你還什麼都不懂,把艦隊弄得亂七八糟的,最後全部墜毀在宇宙風暴裡。後來也不聽教官的話,模拟戰裡失敗了那麼多次才自己摸索出了門道,才承認前輩是對的。”
左晴無聲地笑了笑:“……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您還記得啊。”
“我雖然年紀大了,”左自明說,“好歹沒有糊塗。”
方舟再一次震顫,一連串的爆炸聲傳來。
兩人卻都像完全沒聽見,房間溫柔黯淡的燈光中,仍不緩不急地進行着對話,閑閑談起了些平日絕對不會提起的往事。
他們的關系并不太親密,可那麼多年過去左晴都有了些許白發,他們也一起經曆過太多的故事,回憶起來也頗有感慨。
如今或許是左自明已經太虛弱了,或許是這房間裡的燈光太柔和了,他看上去完全沒了平時的威嚴,左晴便也随性講着無關痛癢的話語。
爆炸聲和混亂的聲響越來越近,左自明已在數十分鐘之前下達了不要抵抗的命令,但難免還是有人在這關頭違令,準備進行拼死的反抗——這當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誰也不想坐以待斃。
“……誰會想要坐以待斃呢。”左自明緩緩說,“我在死亡面前,不過做了同樣的事情。”
“人類會永遠記得您的英名與榮耀。”
“那不一樣。”左自明說,“别人記得我和我真的活着,怎麼可能沒有區别?”他低笑了幾聲,“你不認識年輕時候的我,那時候我可過着浪蕩頹廢的日子,能在酒吧泡上幾天幾夜。如果真的有永生,那我要抽煙喝酒縱馬豪賭,假裝自己從未老去。”
左晴點頭:“聽上去确實是放蕩不羁的生活。”
左自明再次低笑,這次夾雜了自肺部發出的濁音。
沉默在這房間中彌漫了很長時間,左晴默默坐在旁邊再沒說過一句話。她拿起左自明床頭的一本書,看着上頭的軍事講解,而左自明半眯着眼好似昏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半小時也或許是一兩個小時後,左自明再次開口:“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沒有這桌子高,就跟着我出行的車隊一直跑,摔了好幾次,怎麼趕都趕不走。”
突然提起這段往事,左晴頓了下,難得有些難為情:“當時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吃不飽,我母親剛剛去世……”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荒年極品嬌娘,我有空間我怕啥 今天也在努力打臉(快穿) 月宮兔仙 穿回來後每天都在修羅場 穿成了修仙廢材 噓!禁止誘拐國民老婆 火焰:軍系男友好暖 穿到我爸媽高中時代 究極進化:從剜下卡卡西左眼開始 奪我氣運?讓你倒黴一輩子! 隻有反派不逼我社交[穿書]+番外 (洪荒同人)[洪荒]天道逼我談戀愛 相愛也要門當戶對 六零之惬意人生 穿書後我成了渣攻的白蓮花 聽說這個系統八塊腹肌是标配[快穿] 戀愛:我把小可憐養成甜系女友 山水一程夢一程 穿越之纨绔王爺為我謀天下 柯學:遇到我,毛利蘭心髒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