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好熱!渾身軟綿無力,白皙的手扶在床沿。
因為用力,床單抓出了褶皺。
靜谧的大殿内,燭火哔剝一聲,明明滅滅。
元昭獻滿臉酡紅之色,眼神迷亂,隐隐約約看見那人向她走來。
她努力睜開眼,卻架不住困倦之意,重重地阖上了眼眸。
腳步聲愈近,床的另一側往下塌陷,黑夜吞噬一切。
……
夢裡并不踏實,元昭獻好像踩在雲端上,身形缥缈,搖搖欲墜。
醒來時,頭腦昏昏沉沉,渾身酥軟難耐。
元昭獻扶着床坐了起來,目光觸及一片狼藉。
太子華服委屈的蜷縮在一角,被一件男子式樣的狐皮大氅壓住領口。
元昭獻神情微怔,腦海中閃過某些片段,脊背一僵。
昨日是首輔大人張玹胤凱旋之日,慶功宴設在了東宮。
而她這個名義上的皇太子,為了表現對首輔大人的看重,一口氣喝下了幾十個人的敬酒。
不得不說,首輔大人身邊的臂膀之臣可真多。
元昭獻本是個千杯不醉之人,昨日卻硬是生生被他們一人一杯給灌醉了。
最後一杯,是他遞過來的。
首輔大人似笑非笑向她舉杯的模樣印刻在腦海,元昭獻倒抽了一口涼氣,手心似乎還殘留着那人的溫度,燒灼得叫人心慌意亂。
天哪,她是與堂堂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共寝了嗎?
那他是否發現……
好似五雷轟頂,元昭獻半晌才喘過氣來。
她急忙起身更衣,手忙腳亂地穿上太子朝服。
完了又突然想起父皇為了表示對張玹胤的倚重,此次他凱旋還朝,罷朝三日,舉國歡慶,今日是不用早朝的。
元昭獻又換了太子常服,正要出去,開門便撞上了三公主元顔悅。
元顔悅抱住了元昭獻的手臂,嬌聲就喊:“太子弟弟,你帶我去見見張毅哥哥吧!”
這語氣,真叫一個柔腸婉轉,悱恻纏綿。
元昭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舉起雙手表示拒絕。
元顔悅急了,眼眶一紅,蓄起汪汪淚水就要往下掉。
“為什麼?難道太子弟弟你不想見張毅哥哥嗎?”
元昭獻很是誠實地搖頭,“不想。”
元顔悅“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元昭獻:“……”
我的祖宗耶,那張毅哥哥是什麼人?權傾朝野殺人不見血的首輔大人張玹胤是也!
首輔大人表字就一個“毅”字,可這天下間敢直呼其名并且還要加上“哥哥”二字做後綴的人隻有三公主元顔悅了。
元昭獻很是佩服她這個姐姐的膽量,至少她雖然恨張玹胤恨得牙癢癢,卻沒有辦法拿他怎麼樣。
元昭獻昨日醉酒的勁兒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眼下風一吹,再被三公主這麼一哭鬧,腦仁兒又疼了起來。
所以她沒聽到那清淺不可聞卻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直到三公主的神情化悲為喜,一雙眼瞪大了看向元昭獻的後方。
元昭獻這才回過頭。
一襲朝服轉眼便到了身前,來者端着一副便是女子也要自慚形穢的容貌。
還有那唇邊若有似無,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伴着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臣見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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