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漫漫轉身倒茶,尹諾也意識到了蘇漫漫内心的矛盾,無論怎麼說,那畢竟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她選擇謹慎處理,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體諒的。“我爸媽想讓我帶你回我老家看看,你怎麼想?”蘇漫漫搖了搖頭:“我想一個人靜靜,現在哪都不想去,心裡亂。”尹諾說道:“好吧,我還是等等吧。看你如今的狀态,我也跟你一樣都想趕緊應對危機。”說着,一下子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躺在蘇漫漫的床上。
這邊,沈沐然在和蘇安南下棋,那叫一個心不在焉,整個棋藝都下降了不少。蘇安南看出來了,自幼看着長大的孩子,怎能不知道他的心事呢?“沐然,人生有很多遺憾,要學會珍惜眼前人。滿目青山空間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執念最容易阻礙一個人的幸福。”蘇安南一邊下棋,一邊端着茶碗,穿着一身素灰色大氅,像個道人。“我明白,蘇叔,你也為我争取過,隻不過人在心不在終是無用罷了。”蘇安南手指微微顫動,說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我當年要是明白這個道理,或許很多事就不會發生了。”
沈沐然忽然提高音色,用質疑甚至是審問的語氣答道:“蘇叔難道也做錯過事情嗎?”,這話溫和平靜中有三分寒意,讓蘇安南不寒而栗,他思緒一下子回到當年,他的強迫緻使心愛的妻子崩潰,也連累初戀......不忍再回想,于是他用低沉的語氣說道:“誰都會犯錯,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沈沐然又問道:“那蘇叔可有後悔過?”蘇安南說道:“很多事再來一遍,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許是錯了,也有悔恨,卻唯獨不遺憾。”
沈沐然笑了笑,然後看向蘇安南,似有深意地說道:“蘇叔既然都不後悔,隻求一片心安,我自然也是無悔的。”然後他安靜落下一子,算不上有多大聲響,卻也算是擲地有聲,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堅定和不悔。蘇安南感受到了他的變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很靜靜地看着棋盤盤,說了句:“繼續下棋。”張媽這時來為兩人添茶,隻見二人都默默無聞,極度專注棋盤,像是兩隻靜待形勢的野獸,更像是暗中較量的島礁,大有勢均力敵之意。
過了許久,沈沐然發現自己布下的局面被蘇安南不動聲色地破解,姜還是老的辣,這話用在蘇安男身上一點沒錯。沈沐然表面上看似占盡優勢,實際上被樹上開花的伎倆所迷惑,困獸掙紮許久後,他就準備棄子認輸了。可誰知在這時,蘇安南卻忽然放下了那最後緻勝的一子,其實這一步一走,沈沐然必輸無疑,然而蘇安南卻是到此為止。如此一來,整個局面以平局收場,沈沐然深谙其中之意,問道:“安叔,您為何要這樣?”眼裡有憤怒。也有不解,更有自己一心取勝的愧疚。
蘇安南看着他,帶着慈祥,又有種釋然地說道:“你叫了十多年安叔,我怎麼會真的置你于死地。”然後起身去了書房,沈沐然愣在原地,久久不能釋懷,心中似有江海奔騰,一個人在那裡坐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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