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着眼,直到天明。
清晨的時候,房間的門開了,周景棠擡眼,看見周延武進來了。
他氣得已經沒有脾氣了,有氣無力地問他:“來看看我斷氣了沒有嗎?”
周延武拉了張椅子坐在門邊,留出了一條過道,後面走進了好幾個警務兵和醫生,開始強制性地給他處理傷口。
周景棠懶得反抗了,任他們折騰,身上幾處淤青,塗了些不知名的藥膏,頭上纏了綁帶,像一個木乃伊。
“我和你媽媽商量過了,”周延武說,“原本之前想讓你在高考後出國,情況有變,我們決定了,你現在就出國了吧。”
周景棠猛然掙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出國?出什麼國?我們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周延武說,“我今天會把事情打理好,簽證和學校什麼的都不是問題,我是來通知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周景棠猛然一用力掙脫了警務兵,但是隻是狼狽地摔到了周延武面前又被架了起來,他甚至想和周延武打一架,“你們太可笑了,你們真的太可笑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出國。”
“從來沒有想過就現在想,”周延武考慮了一晚上,心意已決,說,“你就好好呆着吧。”
周景棠覺得這個世界太魔幻了,他老子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可他太絕望了,因為他老子真的做得出來的。
丢下這麼一顆炸彈之後,周延武就沒有再出現過了,警務兵守在門口,傭人每天送一日三餐。
時間開始變得煎熬,一分一秒都是折磨人的,周景棠坐立難安,為了出去和警務兵動了無數次手,都以失敗告終。
中途穆雅斓來過一次,甚至沒有進來和他說話,隻是在門口遠遠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一個星期後,周延武出現了,周景棠也服軟了,放低了姿态求他:“爸,我們好好說,我不出國,我轉學回津城行不行?我在津城就行了,反正我和他也見不着,真的!”
周延武沒拿正眼看他,冷哼了一聲,說:“你是我兒子,你是個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如果你沒幹出偷偷回柳城這種事,我沒準還能信你。”
周景棠舉起手保證:“我說真的,爸,我不想出國,我就在津城,柳城那個破地方我以後再也不去了。”
“死心吧,我來是想告訴你,準備安安心心地出國吧。”周延武說。
周景棠看着他離開,無力地坐回床上。
房間裡有一個挂鐘,是個老物件,每走一刻鐘都會有嘀的一聲,聽得周景棠心煩意亂。
時間一點一點向前,又過了半個月,穆雅斓給他收拾了行李,抱着他哭了出來。
在穆雅斓的哭聲裡,他幾次擡手又緩緩放下,眼裡的光徹底暗了下去。
那一天,津城的機場發生的這一幕為人津津樂道了好多日子。
那個黑衣黑褲,眉眼間皆是桀骜的少年被兩個大漢架着,周圍五六個保镖随行,傭人提着行李箱,在衆人的視線下硬是過了安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了飛機。
後來機場那邊給了解釋,說是押送什麼國際證人,沒頭沒尾的也不太清楚,行人們隻記得那少年臨過安檢時仍然在反抗,劇烈掙紮,眼睛都紅了。
在三萬英尺的天空之上,周景棠覺得自己如同做夢一般。幾年前,周延武強制性把他送到了柳樹,幾年後故技重施,用同樣的方式,把他綁上了飛往澳洲的飛機上。
去柳城那會兒,他心中雖有氣,卻也覺得新鮮,踏上了去柳城的車程之後便覺得期待。而如今,他對未來已經不敢再想,因為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在與他反向的城市裡。
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啊。原來他從來不曾為自己做主過,曾以為放任自由桀骜不馴,如今想來不過是父母手上的缰繩松了一圈罷了。
都是笑話。
他就像是一隻栓在主人家門口的一條狗,以為張牙舞爪,以為自己好生威風,卻不曾想主人勒住繩子的時候,他連多走一步的機會都沒有。
何其可悲,又何其無能為力。
機艙外的雲層如夢幻般,他絕望地閉上眼,想起來他已經離開了沈栖好久了,他想他了。
最後,碩大的機身穿雲而上,大雪落在了他身後的那座城市裡,曾經最放任自流的少年做了牽線木偶,流放到了遙遠的異國他鄉。
他已離柳城千萬裡之遙,青春就此畫上了句号。
柳樹的新城區開發工程開始加大了規模,對新城區裡的老建築已經完全失去了包容度,政府加大了拆遷賠償,又找了私人的拆遷隊,又是施恩又是施壓的,終于說服了老巷子的人們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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