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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第1頁)

君兒安撫一陣後秀兒才稍稍冷靜,冷冷看着秦子毓,君兒心中亦是有氣,但還是壓着脾氣問了秦子毓如何尋到這裡,又為何前來,秦子毓将事情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又說了張進罪有應得,時日不多矣。兩人好歹理清一些頭緒,秀兒仍在氣頭上,不去管張進是死是活,隻拒絕她道:小姐經曆風雨變故,如今塵歸塵土歸土,生活平靜,任何人休想再打擾她,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秦子毓在李南晔那裡挨了鞭子,就知這趟不會順利,已有心理準備,但難免失落,藥王谷都不待見自己,李南絮會不會也是如此,唉…怪不得别人。秦子毓這時猛的站起來,表情嚴肅,秀兒以為她要強來,也不示弱,站起來向前一步仰頭瞪着她道:怎的,你還想硬闖不成。我實話告訴你吧,這藥鋪名叫我無悔,是小姐親自取的,她說她永不後悔!眼看局面又要惡化,秦子毓卻是退後一步,眼中凄涼,道:我知自己有錯,不敢求得原諒,如此,便告辭。說完再不多話走了出去。秀兒巴不得她走,見她果然知道好歹,也不攔她,君兒沒想到她竟答應的如此爽快,還想說些什麼但全數被秀兒壓了下去。

秦子毓走出去後在藥鋪門前站了一會,轉身又看了一眼梁上那五個大字,自嘲道:李南絮啊李南絮,枉我長你幾歲,竟還沒你看的透徹…再看自己一身江湖氣息,果真不合适污了她一身冰清玉潔。她漫無目的的在這街上走着,兩旁屋子裡不時傳來夫妻幾句拌嘴聲,不一會兒又是和好如初,靠在一起耳磨私語,令人羨慕,有些人則站在自家門前看着秦子毓這個不速之客小聲議論,她心情極差,不管周遭說什麼都不在乎,走了一陣,也不知是走到了哪裡,秦子毓忽然發現有人跟蹤自己,立刻收起傷感,提起警惕,腳步也快了起來,走到一處巷子,秦子毓步伐一變,轉身跑了進去,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前方拐角處,後面那人顯然不知道她速度這麼快,立馬也跑了過去,待到拐角時再看哪裡還有人影,當下就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這時秦子毓卻像鬼魅一般從她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雙手緊握小侑刀,随時準備出鞘,但看清跟蹤自己的人時,卻驚道:君兒姑娘?君兒早已上氣不接下氣,再見秦子毓才得以緩口氣,也不去解釋,走上去拉住她就道:秦公子,煩你救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秦可愛:君兒姑娘,你再不來,我可就要翻牆了。

秀兒:關門,放狗!

君兒:都是自家人,何必傷了感情,唉唉唉…你打我做甚!

君兒一路拉着秦子毓往回走,她快人快語,将李南絮的事三下五除二告訴秦子毓,秦子毓的心又像被千刀萬剮一般疼,幾次呼吸急促,眼眶發紅,但在君兒面前還是強忍住情緒,語氣顫抖的問道:藥王谷為何…不救她…君兒仿佛料到她會有此疑問,一聲歎氣接道:小姐中的毒谷中從無記載,我倆均不知道解藥。她不準我們跟少谷主說,張進如此待她,不知何時是頭,或許是種解脫,小姐要是死了,我和秀兒也定會追随她而去,不讓她孤單。後來…小姐竟然有機會離開茫山,但她心已死,繼續選擇隐瞞。我和秀兒私下裡沒少勸她吃藥續命,但她就是不肯,小姐是什麼人,飯中有一絲藥味她都聞得出來,若再繼續下去,她不毒發遲早也會餓死。小姐選擇這種方式了結自己,不過是心有執念,但你亦成親,且秀兒對你頗有怨恨,我不能冒然前去,現下你主動上門,若你能勸說小姐,此事或許還有轉機。眼看就要走到我無悔藥鋪,門前停着輛馬車,有人正在卸貨,君兒見狀帶秦子毓繞過大門走到後門,停下腳步對對她說:現下就指望你了,你自己好生與小姐說吧。

午後天氣實在悶熱,李南絮今日總覺得心跳厲害,做事不能靜心,這種心情不可描述亦無從說起,隧在房裡來回踱步,不一會兒身上就冒出薄薄一層汗來,她便在靠在一旁卧榻上閉目養神,外面安靜一片,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一覺醒來,不曉得是何時,她忽覺口渴,起身走到桌前,卻見壺中水已幹,想着君兒和秀兒此刻應還在忙着,便提着壺自己出去尋水,她本是低着頭去開門,恰巧撞上一個人,她一個沒穩住險些摔倒,對方忙将她扶住,李南絮這才得空回頭看了過去,隻聽砰的一聲,陶制水壺摔在地上碎了一片,斜斜的太陽從那人臉龐照下來,直刺得她睜不開眼,一定是近日太累了,竟産生幻覺,她雖是這麼想,但心跳無法控制的加快,不敢回頭再看第二遍。旁邊那人輕輕将她扶遠一些,将周圍的碎片稍稍收拾,這才拍拍手,看着李南絮溫柔說道:李南絮,好久不見。這句話曾多少次出現在她輾轉反側的夜晚,多少次出現在她獨自徘徊的楓樹林裡,最後的最後都被風帶走,如今得那人真站在自己面前親口說出,她竟害怕起來,一把将她推開跑回房裡将門狠狠關上,這番動作仿佛用盡李南絮所有力氣,她隻能重重的靠在門上背對那人,一如當年的她背對自己頭也不回的走掉。

秦子毓在門外亦是百感交集,心中悔恨為何不能早些來,兩人裡外站着,親子毓看着她模糊的影子,瘦弱又無助,哽咽的說出她憋在心裡頭許久的話:這些年,我很想你…李南絮眼淚決堤,再也無法控制,無聲流了出來。秦子毓雙手微顫,想去推門,卻又不得已放下,隻得繼續說道:當年我不敢正視自己的心,又自作聰明以自己的方式護你,卻不曾過問你的意願,你成親後,我以為你們會很幸福,不敢打聽外面一切情況,不知你會受這麼多苦,想來想去,我對你從來都不了解。遇見你之前,我從不相信兩個女子之間也會有男女之情,我以為與師姐成親就可斷了後路,可這五年裡,你的名字你的樣子時刻出現在我心腦海裡,我知道這樣做對師姐不公平,但我不想再騙她騙自己,我受不了。李南絮默默聽完,眼淚早已濕透了衣領,努力調整情緒,半晌才回道:秦…秦公子,我已得到答案,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如今…我隻想一個人生活,你且回去吧。秦子毓聽她心灰意冷,心中着急回道:君兒姑娘什麼都跟我說了,我不在乎你是什麼樣子,你還有一天也好,一年也罷,我都要陪着你,不讓你再受苦。秦公子,我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李南絮了,不過是數着時間度日,你還年輕,有的是前程,你也總會再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切莫耽誤自己,還是回吧…李南絮說這話時心中抽痛,青春不再,容顔已老,自己可以不在乎世人眼光,但怎能連累身後這個一身潇灑自在的秦子毓,又如何配得起。起想到此,她忽然明白了當年她的所作所為,為何成長總要帶着痛苦,帶着遺憾。她死死抵着門,眼淚流盡也不管,隻聽秦子毓在外面捶門喊道:我不在乎,李南絮,我不在乎!李南絮仍舊不肯開門,秦子毓掙紮一番忽然自言自語道:我還是來晚了,來晚了啊…就沒了下文,李南絮在門裡聽的外頭沒了動靜,以為她走了,誰知下一刻卻聽見拔刀之聲,接着又是一聲悶哼傳來,她大驚,二話不說開了門,隻見秦子毓手拿小侑刀,臉上赫然出現一道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秦子毓見她終于肯開門,不顧臉上的血,竟傻傻笑了起來,道:你看,我也毀了容,沒了前程姻緣,現下咱倆半斤八兩,你再也不能趕我走了。說完歪着頭看着她,五年未見,李南絮眼角、嘴唇已生出細細皺紋,頭發似乎也短了些少了些,但在自己眼中依然如初見,驚豔了這一生。

李南絮也顧不得幹淨與否忙拿起衣袖去擦她臉上的血,緊張之情全落入秦子毓眼中,她再不猶豫,一把将李南絮攬入懷中,是久違心動的感覺,她挽起她一側頭發,低頭在她耳畔說道:這世間還有太多事我沒與你一起做,莫要再離開我了。李南絮被她緊緊抱着,懷抱不寬廣卻堅實溫暖,心跳有力,這人,曾讓自己牽挂又讓自己流淚,能讓自己艱難放棄又能讓自己輕易燃起希望,即使她傷害過自己,但還是想去牽她的手,秦子毓,這個名字從來就刻在她身子裡,不需要刻意提起亦不會忘記。李南絮再也僞裝不下去,雙手握拳捶向秦子毓,要将這些年的酸甜苦辣一并還給她:秦子毓,你終于來了,你怎麼才來,嗚嗚嗚~秦子毓輕輕拍着她的背,極盡溫柔,李南絮内心奔潰,情緒大起大落,再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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