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坐力很強,他尚稚嫩的骨骼被震得酥麻,耳朵雖然戴着耳套,但仍覺得這聲音是難以抗拒的令人震撼。更神奇的是,就在子彈射穿靶心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跟握着自己手的這個年老的女子、她身後那嚴肅的老者他的外公、以及他們代表的另一個家族,産生了共鳴。隻是一個很細微的感受,他知道他們血脈相通。當然那時候想不到這麼深刻,卻大概從那之後,他漸漸并不抗拒他們的給予。接受,然後回饋。是從那時開始的吧……他看着照片裡的外婆。穿着舊軍裝的外婆,臉上有種淡雅卻又堅毅的表情。家裡有很多外婆各個時期的照片。從年輕時候作閨秀打扮的洋裝照,到中年時期的列甯裝,年老時候仍保持着幹淨整潔、即便是滿頭銀發,也還是好看的老人——他獨獨喜歡這一張照片。他手指擦着鏡面。外婆去世早了些,他沒有來得及孝敬她。也曾經想過,假如那時候,外婆還活着,她會不會幫助他?外婆是個經曆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女人,而她的大智慧裡,總是有些慈和跟善良的成分的。也許她的考慮中,會少些利益和榮耀,會少些盤桓和算計。就如同外公幾起幾落她始終不離不棄,也許對于她唯一的外孫,會多一點憐惜……但這也僅僅是一個“假如”。所有的假如背後,都是一連串的無奈。他再明白不過。他轉了下身,靠在桌上。外婆後來也帶他再去過靶場,每次使用的也都是老式的手槍。多數時候他在旁邊看着,慢慢的才在外婆的鼓勵和許可下打槍。外公總會考他各種功課。大概就是那時候同他講:文無依依沉默的康橋(十六)他們那一級的軍訓是去了野外的一個新兵營。靶場的青草地很雜亂,但天很藍,也很熱。夏末秋初,隻有早晚有些涼意,白天還是很熱。可軍訓足足有十天。粟菁菁老早就請了病假不來。他其實以為邱湘湘也不會來。雖然不會操練的他們這些城裡孩子很兇,但軍訓畢竟是累。有點門路的家長讓孩子逃過這個,并不是難事。他媽媽就問他,要去嗎?他毫不猶豫的說去啊怎麼不去。芳菲在一邊說哥哥一時不被曬就會皮癢。那時候芳菲已經是他寵愛備至的妹子,她胡亂編排他什麼他都并不會真生氣。他自己打了背包拎着東西去學校集合的。在學校門口碰到了隻背了一個大包的邱湘湘——竟然也沒有大人來送她報到軍訓。就隻有她那個哥哥潇潇。潇潇見到他就跟他說,哎,湘湘要是出了毛病堅持不下去還死要面子不請假,你千萬想辦法打個電話回來給我……潇潇話還沒說完,湘湘一拐肘子給哥哥搗在了胸口上,說了句“再見”就先進去了。那馬尾辮一甩一甩的。他還能記得她穿的是雪白雪白的裙子,所以背上的大背包就顯得更加的慘綠慘綠的……天生有活力的邱湘湘,個子小小的卻從來很有力量的邱湘湘,生病了也會堅持去畫畫寫大字的邱湘湘——她怎麼可能“出毛病”?她還沒開學就憑着初中時候的良好記錄被指定為臨時班長了,軍訓的前半程表現優異的讓男生們都不好意思大呼小叫。可是……那天打靶結束回營房的路上,他發現她不妥了。本來他是排頭兵,她那小個子,是排尾。他們兩個是夠不着的頭尾,倒也正好。但是巧就巧在那天他早上可能是喝多了水,總想上廁所。野外又沒有公廁。請示教官,教官幹脆利落的說:男左女右!于是他等着隊伍都過去了,乖乖的在路左邊的樹林裡解決問題。後來追上隊伍的時候,就跟那個很可愛的小教官多說了幾句話——很不經意的,發現了她腳步有些沉。蔫兒了吧唧的樣子,很不像她。他走過她身旁的時候看了她一眼。那時候他已經比她高很多了,低頭一看,也隻看到她白色棒球帽,看不清她臉,但是順着鬓角流下去的汗水貼在她頸間,很不尋常,于是他問:“喂,你水壺裡還有水嘛?”她頭都沒擡,從背包一側抽出個綠色的行軍壺來給他。他還沒接到手裡,那壺就“咣”的一下落了地。跟壺一起落地的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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