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過去看看。”
張婉清說完從拐角走出,心裡湧着一陣難以抑制的激動。
四十多年過去,終于見到母親了!
人到中年,久别的父母尚在,丢失的女兒找回,再沒有比這更幸運、幸福的事。
聽到腳步聲,聊得熱乎親近的兩人擡頭望過來。
“蘇染。”張婉清和蘇染打着招呼,目光轉即落在謝慧玲身上。
歲月在母親身上烙下深刻痕迹。
三歲那年,母親還是個明豔動人的年輕婦女,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閨秀的優雅。
今日重逢再見,母親已兩鬓斑白,容顔蒼老,不過也能和記憶中母親的容貌吻合。
二十多歲成年人五官輪廓骨骼是不會再變化的,隻有她這個三歲的孩子,變化太大,父母都認不出她了。
爸爸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我,媽媽也是,想到這裡,張婉清鼻頭發酸,蓦然委屈。
“媽,你怎麼來了?”蘇染看到張婉清,佯裝偶遇。
畢竟這個外婆有點敏感。
謝慧玲擡頭看過來。
看到張婉清,忽然眼神愣住,仿佛看到年輕的自己,油然而生親切感。
“你是?”
張婉清平靜道:“我是蘇染的媽媽,也是人事局的工作人員,我原本姓蔡,老家是榮城的,四十多年前,我和母親在敵占區醫院走散,後來我被人救下收養,改姓張,我叫張婉清,我是三十年前才和養父母一家遷居陽市的。”
她說着朝謝慧玲伸出手。
聞言,謝慧玲嘴唇哆嗦了一下,顫巍巍站起來,雙手緊緊握住張婉清,激動問:
“孩子,你是不是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蔡婉婉?”
張婉清點頭:“是,我的生母名字叫謝慧珍,我的父親叫蔡文傑,我們的老家在榮城。”
“婉婉,你是我的女兒啊——”謝慧玲忽然不能自控,緊緊抱住張婉清:“沒想到你還活着,那天炸彈落下,我的眼睛被炸傷了,我在廢墟裡被埋了一天一夜才被人救走,等我回來時,醫院已經沒人了,他們告訴我兒科區燒起大火……”
“我以為你不在了……”
“對不起,媽媽把你弄丢了……
“媽媽。”張婉清深情呼喚她。
哪怕她自己已經為人母親,年過半百,在失散的父母面前,還像個孩子。
“讓我看看你,這些年,你過得好嗎?”謝慧玲撫摸着女兒的面容,溫柔道:
“我剛才看到你走過來,就像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原來你是我的女兒。”
“我過得很好,養父母對我很好,他們是紅軍,不但撫養我還培養我上學,如今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得感謝他們撫養你長大。”謝慧玲一臉欣慰。
張婉清疑惑:“媽媽,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我還登報找過你,你沒看到嗎?”
“哪一年啊?我沒看到。”謝慧玲很是驚訝。
張婉清說:“八零年開始我就登報紙找你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幾年我的眼睛出問題了,一直在醫院治療,我沒看報紙,不然我早就和你相認了。”謝慧玲遺憾道。
抹去淚水,她牽着張婉清進門。
“婉婉,快進來坐吧,媽媽給你做頓飯。”
張婉清頓足:“媽媽,我也找到爸爸了,他說你不想和他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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