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徵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薛存芳看了許久。薛存芳一臉無辜地回望過來,“怎麼了?”聶徵抿抿唇,收回視線放下手腕,穩穩落下了不歡而散這一次的會面,薛存芳罕見地遲到了。天有不測風雲,晌午過後,天光尚且明朗,卻忽然降下了一場雨,雖說是牛毛細雨,然而空濛細密,連綿不盡,不出半柱香也能洇染外衣。這場雨來得尴尬,時候不早不晚,聶徵恰好在赴約途中,身邊的行人個個行色匆忙,一徑趕着到不遠處的屋檐下避雨。他倒是泰然自若,取出身後的油紙傘撐開,隔離開雨幕,為自己遮蔽出一方天地,腳步如常地踏入雨水,沿着這條街走下去。薛存芳晚來了半炷香。聶徵在街角的書坊裡翻看新出的話本,寫的是一貫那些才子佳人、書生狐妖的豔情故事,翻不出什麼新花樣。今次聶徵卻看得入了心,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柱香——所以他絕不是有意在等候那個與他有約在先、又遲遲不至的人。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街頭,聶徵立即看到了,撇開書直直迎了上去。邀請了齊王還敢來得比他晚上半柱香的人,這還是獨一個。他面色不善,本欲興師問罪,走近了卻蹙起眉頭,将雨傘往前送,“你不帶傘就出了門?”薛存芳手裡除了把折扇别無他物,事先二人又說好不帶随行之人,看樣子這人竟是冒雨過來的。“你出門竟帶了傘?”薛存芳略為訝異地擡首來看他,不答反問。“出門前看了一眼,天上是鈎鈎雲。”薛存芳贊了一句:“阿徵果然睿智。”聶徵被那雙眸子這麼望着,稍一怔忪。薛存芳從雨中來,整個人都凝了一層水汽,幾縷濡濕的漆黑發絲蜷曲着緊貼在白皙的臉側,光滑的面頰上沁出點點水珠,又有水珠從發梢滴落,順着下颌滑落入凹陷的頸項……不複往日的光鮮亮麗,本應是狼狽的情态,卻有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意識到自己想到了什麼,聶徵整個人的神色不禁僵硬起來,他為何又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難道柳荷生殘存的影響有這麼大?他從琵琶袖暗縫的口袋中取出一方手帕,遞給了薛存芳。薛存芳道了一聲謝,接過手帕看了一眼,是一方素白羅手帕,除了布料原本的細密紋路外,上面什麼也沒有,素淨極了,一看便是聶徵這人的風格。他低頭細細擦拭,一面解釋道:“起早陪姑母和夫人去相國寺拜佛,沒成想晌午剛用了齋飯就下起了雨,而今她們還暫留在寺裡休憩。”聶徵道:“那你派一個下人過來知會一聲便是了。”“我可不想失約,”薛存芳擦幹淨了,仔細将手帕疊好,自然地收入了自己懷中。“何況,我若不來,你一定會生氣,下次再不肯與我相見了吧?”雨幕是淅瀝的、冰涼的,薛存芳的眸子裡卻似氤氲了一場初啟茶盅後、彌散開的漫天茶霧。聶徵欲言又止:“我……”薛存芳忽而走上前來,笑盈盈地凝視着他,放柔了語氣:“阿徵,你在生氣嗎?”這倒有幾分……撒嬌的意味了。中山侯年近而立,隻是男子本來便不易顯出年紀,這人又得天獨厚,頂着這副皮囊走出來,說是弱冠少年亦無人不信,眼下做出這副行徑也不如何跳脫。可憐聶徵一下子被打了個手足無措,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目光,拗着脖子強自鎮定道:“我沒有。”耳根後卻有明顯的绯色漫了上來。薛存芳恍如未見,無聲地笑了一笑,輕巧地揭過這頁,“走罷。”聶徵左手執傘,薛存芳走在他的左側,原本傘把是公平地居于二人之間的,隻聶徵念及這人适才淋了雨,又是個羸弱多病的體質,于是不動聲色地将傘往□□斜,一路下來,自己的右肩上難免染了幾分濕意,不過不放在心上。薛存芳帶他去的是巷子裡一家不起眼的小飯館。店裡搭了幾張紅木桌,看得出年深歲久,摻雜了累累駁色,又有抹不去的深色油漬,早已不複原本成色。除了收拾得幹淨整潔外,這家店看來再寒碜不過。對此薛存芳和聶徵都不在意,他們以前微服溜出來的時候,可是去夜市上吃遍了小攤小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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