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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第1頁)

&ldo;你疑心我要害你?&rdo;他面色蒼白,眉心隐隐一縷黑氣,顯然中毒已深,唯獨聲音仍是冰涼的,聽不出任何感情。霍念懷便冷笑一聲,反問道:&ldo;僅僅是疑心而已麼?&rdo;&ldo;是了,你是已定了我的罪的。你三番兩次的試探我,想必從來也沒有信過我的話。&rdo;&ldo;我素來隻相信兩種人,一是中了攝魂大法的,另一種則是已經死了的。&rdo;霍念懷偏頭淺笑一下,眼波流轉間,柔情萬千,&ldo;我給過你機會的。&rdo;&ldo;那可真是多謝你。&rdo;無影扯動嘴角,也跟着微笑起來。他平時冷漠得很,總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縱使偶爾笑一笑,多半也隻是冷笑。但此刻的笑容卻大不相同‐‐貓兒眼又圓又亮,隐約含了水霧,眉彎彎,唇彎彎,頰邊的酒窩尤其動人。霍念懷瞧得呆了呆,心頭一跳,脫口道:&ldo;你笑什麼?&rdo;&ldo;我笑什麼?&rdo;無影将這句話重複一遍,笑容愈加燦爛起來,啞聲道,&ldo;反正不是笑你。&rdo;停了一下,深深吸氣:&ldo;嗯,我是在笑我自己。&rdo;說着,忽然神色一凜,猛地從桌邊站了起來,踉跄着往前幾步,拔劍朝霍念懷直刺過去。霍念懷料不到無影這時候還有氣力動武,一時呆在了原地。以他的功夫來說,要躲開自然容易得很,但卻偏偏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不,或許他心底裡,根本就在等着無影刺來這一劍!電光火石間,鋒利的劍刃已經抵上霍念懷的胸口,隻要再往前遞進一寸,即使殺不了他,也能鬥個兩敗俱傷。但無影卻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暗沉的眸子盯住他看,面上的笑容早已收斂了,無悲又無喜,很輕很輕的問一句:&ldo;我這一條命,果然換不來你的心嗎?&rdo;他表情這樣冰冷,目光裡卻透出些柔情來,令人心跳不已。霍念懷胸口悶得厲害,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無影似乎也不指望聽他回答,僅是慢慢垂下眸去,手上稍微用力。隻聽得&ldo;砰&rdo;、&ldo;砰&rdo;兩聲,他手中的長劍竟從中折斷,四分五裂的跌在了地上。霍念懷一臉錯愕。無影沖那空蕩蕩的劍柄笑了笑,随手一擲,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霍念懷怔怔的站在原處,好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隔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擡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無影,道:&ldo;你縱使來這一招,我也不會給你解藥的。&rdo;開口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要命,與平日大不相同。但無影已經懶得理會他了,隻是冷哼。霍念懷于是俯下身去,在無影頰邊親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說:&ldo;其實你今日也不一定會死,嗯,咱們後會有期。&rdo;說完之後,就起身向門口走去。但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伸手取過桌上的銀色面具,方才繼續往前。他走得這麼匆忙,完全不像先前的鎮定從容,好似身後有惡鬼在追趕一般,竟連房門也忘了關。無影便透過大開的房門望住他的背影。劇毒已經發作。眼角、嘴角,正緩緩淌下血來。但無影仍舊大睜着雙眸,直勾勾的望過去。他追逐那個人的背影,實在太久太久。每次都是一樣的結局,每次都隻能眼睜睜看着他離去,每次……霍念懷很快就走得不見蹤影,門外隻剩下了一片黑暗。無影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全身動彈不得,目光似愛戀似怨恨,依舊這麼望向那無邊的黑暗。一直望。一直望……天色早已暗了下去。霍念懷出了客棧之後,獨自一人站在那沉沉的夜色中,一時竟不知該往哪兒走才好。他剛剛才害了一個趙家的人,明明應該痛快得很的,心底卻偏是一片茫然。無影的功夫再好,中了那樣的劇毒之後,恐怕也活不成了吧?從今往後,世上再沒有這個人。再沒有人同他勾心鬥角、互相試探。再沒有人會動作輕柔的替他束發。再沒有人……會面無表情的親吻他的臉頰……哈!霍念懷這樣想着,腳步竟踉跄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銀色面具。心頭隐隐作痛,好似被人拿利刃一下下割着,疼得并不厲害,但在這寂靜的夜裡,那痛楚卻是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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