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掌軟綿綿的,一點力道也無,果然是完全廢了。霍念懷胸口發悶,周身立刻騰起了殺氣,咬牙道:&ldo;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哪個混蛋幹的?&rdo;無影挑了挑眉毛,淡淡掃他一眼,不說話。霍念懷便将他的手握緊了些,接着說道:&ldo;你那日既從客棧裡脫了身,自然沒有撞上那些正道人士。啊,難道是那個狗皇帝?他知道你暗中護我,所以要廢你武功?&rdo;無影的面容微微一變,但随即笑起來,冷哼道:&ldo;與你無關。&rdo;霍念懷聽他這樣回答,愈發确定了自己的猜測,心底疼痛更勝從前,竭力放柔聲音道:&ldo;我聽說揚州那邊有個神醫,本事大得很。不如咱們去找找看,興許能治好你的傷。&rdo;&ldo;真有如此厲害的神醫,怎麼不先治一下你的臉?&rdo;無影嘴角一彎,仍是冷笑。霍念懷那半張臉是他的忌諱,如今被無影這般嘲諷,竟然也不動怒,隻強笑道:&ldo;我不過聽過一些傳聞,也不知是真是假,總之先去看看再說。&rdo;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那仔細收藏的面具。無影瞧得怔了怔,脫口道:&ldo;我以為你早就扔了。&rdo;霍念懷面上一紅,不好說自己的确扔過一回,僅是苦笑着遞了過去。無影用左手接過了,握在掌心裡把玩一會兒,忽然低笑出聲,随手擲了出去‐‐那面具輕飄飄的跌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角落中。霍念懷有些發怔,呆呆的問:&ldo;怎麼扔了?&rdo;&ldo;我以後用不着這面具了,留它何用?&rdo;無影的眸子沉沉暗暗的,面上帶一點冰冷的笑意,語氣僵硬至極。霍念懷仍是呆的,隔了半天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叫道:&ldo;你從前說過,唯有相伴一生的人,方能看見你的臉!&rdo;&ldo;我說過的話,未必句句算數。&rdo;&ldo;你敢!&rdo;霍念懷咬了咬牙,一時竟喘不過氣來,隻能拼命将無影摟進懷裡,眉眼間顯出些狠厲之色,一字一頓的說,&ldo;你有本事就這麼走出去,無論哪個人瞧見你的臉,我都将他的眼珠子挖出來!&rdo;他這番話說得極為認真,表情更是猙獰萬分,說完之後,才醒悟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些,連忙放軟調子,柔聲哄勸道:&ldo;你好好戴上面具,跟我一起去找那神醫,好不好?&rdo;&ldo;憑什麼?&rdo;雖然殘了手腳,雖然站在這破爛不堪的屋子裡,無影卻始終是那高傲又冷漠的神情,反問道,&ldo;就憑你說了一句喜歡?霍念懷,你根本什麼也不明白。&rdo;霍念懷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無影便又笑笑,一點一點的靠過去,将唇抵在了他的耳邊。&ldo;你若是個無心之人,那也沒有關系,我将自己的心給你就是了。&rdo;他眼底光芒流轉,嗓音又低又啞的,無限溫柔,&ldo;可是……你肯要麼?&rdo;……不要。他從前非但不肯要,而且還随手扔到一邊,狠狠一腳踩了過去。霍念懷心頭發顫,雙手卻仍舊抱着無影不放,啞聲道:&ldo;我現在後悔了。&rdo;&ldo;太遲了。&rdo;無影冷笑一下,始終是那淡漠如水的表情,&ldo;我既然将心給了你,就再沒有收回來過。如今那玩意去了哪裡……我已經管不着了。&rdo;聞言,霍念懷面容一僵,全身發抖。無影則低了頭,用那完好的左手一點點扳開了霍念懷的手臂,不冷不熱的問一句:&ldo;霍公子還有别的事嗎?沒有的話,就快點滾吧。&rdo;話落,毫不猶豫的轉個身,一瘸一拐的走出門去。霍念懷怔怔立在原地,背後逐漸泛起寒意,一時竟不知該繼續追着無影不放,還是留在屋裡等他?隔了許久,方才略微回神,跌跌撞撞的走到門邊的角落裡,摸索着尋回了那張銀色面具。面具觸手冰涼,一如既往的倒映着淡淡光芒。霍念懷凝了神,擡手輕輕撫摸一遍,然後将那面具按在胸口的地方,整個人頹然的滑下去,慢慢軟倒在了地上。分離的這半年裡,他曾經無數次幻想尋到無影後的情景。他料想無影這樣的性情,定然不會輕易原諒自己,要麼就是跟他大打一架,要麼就是下毒害他一回,反正怎麼兇狠怎麼來。但是到了最後,畢竟還是會瞪一瞪眼睛,帶點挫敗帶點氣惱,惡狠狠的撲上來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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