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我把最柔軟的心留給你,你喜歡嗎?
看到這段話,黑瞎子立即在這頁紙的背面,寫了滿滿一整頁的“喜歡”,而後,他将日記抱在懷裡,閉上了眼睛,淚水潸然滑落,無聲無息。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脆弱,那種感覺,好像是卸下了太多必須的堅強和冷靜,他緊緊地抱着日記,哭了很長時間,萬念俱灰或者情緒崩潰?其實都不是,隻是除了痛哭之外,再無任何方法可以宣洩心中的苦澀與思念。
時隔兩年,吳邪也壽終正寝了,黑瞎子帶着另一件玉傭趕到,隻見悶油瓶坐在那裡摟着吳邪,目光呆滞,渾身發抖,嘴唇在不停地顫動,反複念着兩個字:“吳邪。”
黑瞎子歎着氣走上前去,拍了拍悶油瓶的肩膀:“上次是你陪我,這次換我陪你,快走吧,不要耽誤了時辰。”
可是悶油瓶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甚至連眼珠都不會轉動,所以說,内心越是強大的人,崩潰起來就越嚴重。黑瞎子實在沒辦法,隻好拿酒潑他,把他潑醒,生拉硬拽的弄上了飛機,再訪張家古樓……
清晨的湖面白霧缥缈,水中倒映着周圍的群山,不同深淺的綠色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完美融合,構成仙境一般的美景。
黑瞎子坐在湖灘上抽煙,一旁的悶油瓶在發呆,兩個人相對無言,默默地待了很久。夥計們在後方拔營起寨,收拾滿地的生活垃圾,準備返回杭州。
黑瞎子吸完最後一支煙,單手撐地站了起來,遙望着遠處的山巒,喃喃道:“也不知道咱倆的媳婦兒誰先醒過來,往後這一百年,咱倆隻能當互撸娃了。”
悶油瓶愣了愣,一貫沒有表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嫌棄,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黑瞎子一眼,仍然什麼話也不說。
黑瞎子不由失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弄的他一個踉跄:“别煩了,你不是還勸我要想開點嗎?來,哥帶你去倒個肥鬥散散心。”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痛苦,卻也在将思念無限發酵,對于痛失所愛的人來說,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是,黑瞎子知道,他們不能沉浸在悲傷裡,因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第24章長相思,長相守【終章】
一百年有多漫長?在歲月的河流裡,百年不過是彈指一瞬,但于人而言,卻是滄海桑田。可偏偏有些人,得到了時光的眷顧,當普通人都化作黃土白骨,他還依然年輕,背負着命運的重責,踽踽獨行。
四月,北京最生機勃勃的季節。
黑瞎子從睡夢中醒過來,看到窗外明媚的陽光和搖曳的樹影,院子裡那棵西府海棠抽出了新芽,在春天的暖風中含苞待放,可惜這樣的景色,并不能給他帶來任何歡愉,小花去世之後,他就對世間的一切事物喪失了興趣,活得像一具行屍走肉,雖然臉上的笑容如舊,心卻隻剩下一片荒蕪。
好在最近這幾年,小花已經有了一絲蘇醒的迹象,能夠對外界的刺激做出一些反應了,比如被太陽曬到,小花會皺起眉頭,要是他在小花耳邊輕聲細語,小花就會露出淡淡的微笑。更有意思的是,他如果徹夜未歸,或者去外地一陣子,回來再看小花,就是一副很委屈的表情,甚至還會流眼淚,必須抱起來哄一哄,隔着玉傭親一親才行。
這個進展讓他欣喜萬分,他覺得小花可能知道自己死而複生了,但這僅僅是理想化猜測,也許小花的意識并不清醒,隻是本能的尋求安全感,不想一個人待着。然而,即便是後者,他也非常感恩戴德,因為他的花兒開始跟他互動了,不再是冷冰冰的“睡美人”,所以他這幾年堅決不出遠門,每天忙完工作就回家,生怕小花孤單。
今天是小花的忌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推掉所有的事情,在家陪伴小花一整天,今年也不例外。他揮了揮手,感應器捕捉到他的手勢,自動将窗簾合上,眼前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他翻了個身,正想摟着玉俑繼續睡,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忙坐了起來,掀開身旁的薄毯,驚見那玉俑,竟然變成了一堆散亂的玉片,裡面的小花也不知所蹤。
摸着那堆玉片,真真切切,絕對不是幻覺,黑瞎子的心髒開始狂跳,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下床,滿屋子瘋找,找進衛生間之時,就看到浴池中放滿了水,水面上漂浮着無數漆黑的長發,猶如一灘化開的濃墨。
“花兒!”他大吼了一聲,努力壓住暈眩,飛奔過去,心說怎麼可能?難道小花發生了屍變?又或者太長時間沒沾水,忘了洗澡的流程,淹死在浴池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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