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山的得力助手兼保镖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退役軍人,名叫武甲,斯文清爽的長相,瞧着像個書生,别小看他,他當年在所處的陸軍營可是武狀元,退役後跟了杜佑山好幾年,行事果斷狠辣,平常隐形人般站在杜佑山身邊,從無多一句廢話。說來,杜佑山這人心眼不大也不好,他可不理會什麼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早把武甲全身上下啃了幹淨,嚼都嚼不出味來,偏偏還不肯把自己的東西給别人看,他嫌武甲的額頭長的漂亮,就命令人家留個長浏海直蓋到眉毛,又嫌人家生了一對靈動的丹鳳眼,便丢過一副沒度數的黑框眼鏡,武甲則逆來順受,像個軟柿子,任他愛怎麼捏就怎麼捏。武甲的辦事效率極高,十分鐘後進辦公室,交給杜佑山一張地圖:「杜老闆,這片地動不得。」「有什麼動不得的?」杜佑山摸出打火機,嗤笑道:「那塊地是民宅還是花園?找到負責人,多少錢都沒問題!」武甲淡淡道:「那是縣派出所。」杜佑山一窒,連煙都沒點,用驚悚的眼神望向霍梨,「派出所?」「杜老闆怕啦?周遭幾個省市你不都有弟兄?」霍梨笑顔如花,口氣裡帶着挑釁的味道:「你上次不還說就算有寶貝埋在市政府樓下你也會把市政府推了嗎?」杜佑山抓抓腦袋,将煙在膝蓋上點了點,歎道:「霍梨啊,你真是給我出難題!武甲,你看怎麼辦?」武甲略一斟酌,道:「把派出所門口的一些店面全租下來,白天雇人僞裝作生意。晚上關門挖地道,從圍牆外往内挖進去。」霍梨莞爾:「我總覺得隻要找武甲商量事就行了,杜老闆隻會說:「武甲,你瞧瞧。武甲,你看怎麼辦。」到底誰是老闆啊?」武甲扶扶眼鏡,謙恭地說:「作決定的當然是杜老闆。」杜佑山斜眼一瞧他,心下唾棄,呸!杜佑山是有心記挂魏南河的羊羔子小師弟,不過就是剛下山幾天那麼一想,後來也忘記了,畢竟羊羔子既不是什麼絕色,論幼齒可愛也不如樂正七,杜老闆身邊花紅柳綠,三下兩下就把羊羔子忘記了,再加上從天而降這麼一筆橫财,就算天仙環繞杜老闆也沒心思奉陪了。楊小空自然也不會記得那位隻有一面之緣的杜老闆,他出水痘這段日子白天在屋裡睡飽了,晚上睡不着想出來透透氣,便拉着條土狗給自己壯膽。最常在半夜被楊小空從窩裡拖出來的是那隻無比瘦弱的扁扁,此狗很無辜很膽小,要不是有個人給它壯膽,它也不敢獨自在月黑風高的晚上散步。工瓷坊後的倉庫在晚上時常亮起來,楊小空花時間在這些瓷片上完全是因為無事可做,若是臨摹圖案臨得膩了,便将一箱一箱堆積如山的瓷片分門别類……沒有什麼依據,隻是憑自己的認知。當他把瓷片很簡單的分為單色瓷、青花瓷和彩瓷之後,水痘已經退下去了,病菌不會再傳染,隻是長過水痘的地方遺留下點點粉嫩的新肉,正在恢複。柏為嶼勾着他的肩膀,老氣橫秋的勸道:「小空,别玩這些個破瓷片了,你想想以後該怎麼辦。」楊小空搖頭:「不知道。」确實不知道,前途渺茫。半個月後,杜佑山那項「工程」正式啟動,為避免過大的噪音,沒敢動用大機械,而是高價雇用一批守口如瓶的民工輪流交替往下挖。寶貝們,我們來日方長!曹老在院裡跑動跑動關系,找到雕塑系的崔教授商量是否能将楊小空轉到雕塑系裡,崔教授反倒躊躇起來,柏為嶼那聒噪得要死的學生您曹老都能忍,楊小空你卻受不了,肯定有陰謀,我要是接過來也不曉得會接過什麼大麻煩!想到此,便賠笑道:「曹老,大漆過敏不是什麼毛病,幾次就免疫了,您就湊合着帶吧。」曹老扼腕狀連聲歎氣:「可這孩子就是沒法适應,注定學不了漆畫!不是我說,他确确實實是個好孩子,在我那什麼都學不到,白白浪費三年時間,多可惜!」「曹老您誇張了,不是我不要這孩子,您也知道,今年研三那兩個把我活活折磨死了,一個鬧得像猴子;一個笨得像狗熊,沒把他們安全送出校門我真的沒信心再帶研究生!」崔教授嘴巴上說得很謙虛,暗地裡腹诽道,十有八九是一個讨厭的孩子,我堅決不要,甯死不屈!對方話已說得這麼堅決,曹老也無計可施,隻得另外找人,可談何容易!一個學生能讓一個導師不要,讓第二個導師也不要,還能是什麼好東西,楊小空莫名其妙的變成院裡的傳奇人物……聲名狼藉那種型的,讓美術學院所有導師聞羊色變,曹老無論如何都推銷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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