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易變。
她的娘親據傳是生下她之後産房都沒能出來,直接血崩而亡,那至今也已經故去六年,六年的時間,其他曾經在娘親身邊伺候過的人早已經四散凋零,被紀家趕的趕賣的賣,卻就唯有顧嬷嬷留了下來,不僅留下了,還放在了她這個沒了親娘的嫡出小姐身邊貼身伺候,要說這裡邊沒點什麼,紀清歌是怎麼也不信的。
而自己如今不過是個六歲幼童,手上既無銀錢,又無人脈,若說要讓顧嬷嬷重新忠于她,紀清歌心知自己并沒有足夠的籌碼打動她。
既然用着不能安心,那甯可不用也就是了。
顧嬷嬷此時心中也正嘀咕,她被提拔為紀清歌的養娘的時間也不短了,總覺得自打離家之後,姑娘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
人還是那個人,樣貌也還是那個樣貌,可就是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是了……顧嬷嬷突然想到了什麼,心中不由打了個突——自從離了家之後,姑娘就幾乎再沒和自己說過幾句話。
趁着紀清歌在低頭用膳,顧嬷嬷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她。
雖說這是路上病了一場才醒不久,可是一個孩子家,到了個陌生地界,有幾個能不抓着自己熟悉的人問東問西的?往常還在府裡的時候,姑娘可不似如今這般安靜,難道是……自己先前聽從夫人的安排,給姑娘用的藥叫她察覺了?
正忐忑間,耳畔卻突然傳來一句問話——
“嬷嬷,同我說說我娘的事吧。”
這聽起來普普通通的一語,卻讓顧嬷嬷心中慌了一瞬,賠笑道:“好好的,姑娘怎麼又想起問這些了?”
“身為女兒,我想知道我娘的事又有什麼不對?”紀清歌放下手中的調羹,細瓷的勺柄在天青瓷小碗的碗沿上碰出了輕輕的一聲脆響。
顧嬷嬷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卻剛好同紀清歌擡起的目光碰到了一處,明明隻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目光之中卻有着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靜和審視。
顧嬷嬷尚未來及想好說辭,卻又聽見了那讓她更加心驚膽戰的後半句話——
“還有,也說說我的外祖家。”
如果說之前紀清歌的問話讓顧嬷嬷還在措詞該如何回答的話,這後來的一句,卻是讓她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姑娘……姑娘!這可是說不得的!”
“為何說不得?”紀清歌淡淡的反問道:“莫非是我外祖家作奸犯科?還是我娘親是朝廷欽犯?”
“姑娘……”顧嬷嬷冷汗都下來了,再也顧不得去想到底為什麼突然之間姑娘又要問這些要人命的話,隻一咬牙跪了下去:“老奴隻是個下人,求姑娘不要為難老奴。”
她一家老小的身契都捏在夫人手裡,縱然此刻沒有旁人在場,她也依然不敢說。
否則隻要事後姑娘口中漏出分毫,她再想解釋都不會有人信——畢竟從紀家跟來服侍的隻她一個,連想推脫給旁人都不可能。
顧嬷嬷的舉動雖然并沒有出乎紀清歌的預料,卻依然讓她心中微冷,如今她身量幼小,圍着被子坐在床上也不過就是和跪在地上的顧嬷嬷平齊而已,倒是顧嬷嬷低了頭,這才能看到她的發頂。
片刻令人窒息般的寂靜之後,紀清歌終于再次開了口:“這陣子我莫名其妙就鬧了什麼虛症,想來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姑娘……”
“家中雪姐兒和柏哥兒先後染了風寒,父親請了天師來家驅邪之後,我就一病不起,而那陣子……”紀清歌聲音淡淡的并沒有什麼波動,但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根燒紅的鋼針,戳得顧嬷嬷心中一跳一跳的——“我除了日常飯食之外,入口的也就是顧嬷嬷單開了爐竈給我做的糖糕……”
“姑娘,老奴……老奴冤枉!”顧嬷嬷臉色都開始泛白:“那是老奴看姑娘每日飯食太減薄了,才……才……”
然而不等她話音落地,紀清歌已經淡淡的打斷了她:“我的飯食,又有何時不減薄?”
她略一停頓,終于唇畔微微勾出了一縷譏諷:“甚至在我向嬷嬷幾次說了糖糕太甜,我不甚喜歡,嬷嬷都不曾為了我改過方子……”
“……味道始終如一呢!”
顧嬷嬷此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明白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挽回,但抖着唇抖了半天,卻終究隻憋出了嗫嗫嚅嚅的一句:“老奴……”
紀清歌沉默的望着顧嬷嬷低垂的頭顱,顧嬷嬷年紀已經不小,家中也有了寶貝孫子,如今從她的角度看去,發髻中也有了幾絲銀白。
要說心中沒有芥蒂,那自是不可能的。
但……紀清歌深吸了口氣:“嬷嬷好歹也照顧了我不短的時間,去取十兩銀子,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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