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歌本以為是山下城鎮之中她幫忙打理的那幾間鋪子有事來了人,然而卻在邁進嚴慧君居住的紫微堂後心中一沉。
院中立着兩名身穿棗紅色長襖,靛藍綢裙的婦人——這是紀家三等仆婦的衣着。
紀清歌心念電轉……前世也是在她将滿十四歲的時候,紀家來了人,聲稱是老太太今年過整壽,思念寄住在外的孫女兒,要将她接回紀家。
今生果然,還是來了嗎?
紀清歌穩住心神,深吸口氣,掀簾進了紫微堂。
一踏入屋内,就有一個身穿一身香雲紗提花襖裙的婦人看了過來,年紀四十歲上下,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手中正端着茶碗,袖口處一對金鑲玉的镯子分外顯眼,見到紀清歌進門,臉上恰到好處的堆出了笑意:“這就是大姑娘吧?我是咱們家派來接您回府的,您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夫人跟前的孫媽媽。”
話音落地,已是立起身來,親親熱熱的作勢來牽紀清歌的手。
紀清歌微一側身避了過去,也不管那婦人怔了一下面露尴尬,隻看向主位上的嚴慧君:“師父。”
八年的時光過去,紀清歌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了纖細窈窕的少女,嚴慧君的面容卻幾乎并無多少變化,修道之人氣度沉靜平和,一雙清透眼瞳在看到紀清歌的時候才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眼見紀清歌喊完一聲師父就垂手立在一旁不聲不響,而上首的嚴慧君也完全沒有引薦的意思,孫媽媽心頭尴尬之餘又有幾分惱怒,但好在她是個心思活泛的,神色僵硬不過一瞬,再看就已是又一臉恰到好處的笑。
“大姑娘安好,咱們家老太太今年六月初八過整壽,從年初就一直念着姑娘,當初為着姑娘平安,将姑娘寄名在道觀這麼久,老太太心裡别提多疼的慌,如今眼看姑娘也大了,再住在道觀便是不像,老爺夫人特特派我接姑娘回府。”
“姑娘,”孫媽媽的笑容中帶着一絲強硬:“可有什麼要收拾的行裝麼?”
第5章血脈親緣
最終,嚴慧君是用天色已晚不便上路的借口暫時回了那紀家的來人,喚了道童将孫媽媽一行先行引往客房安頓。
這其實也不能算托詞,畢竟此時已經寅時過半,這個時候若是下山,天黑也不過剛到山腳。
可明日呢?
那紀家的人方才已經擺明了車馬,言稱明日一早就要接大姑娘下山歸家,她又該如何阻攔?
嚴慧君握住紀清歌的手,想說什麼,半晌卻隻歎了口氣。
……這孩子跟在自己身邊八年,休說是人心,就是塊石頭,八年也焐熱了。
更何況紀清歌從小就聰慧乖巧,又和她親昵,雖說名義上隻是個寄名弟子,但就連觀裡正經的修道之人也不見得有比她懂事又好學的,嚴慧君此生入道門修道,自知自己并無子女親緣,而紀清歌從一個小小幼童由她一手照看着成長至今,兩人之間雖不是母女,卻也真的相差不大了。
但她們終究不是母女。
紀清歌姓紀,而今那淮安紀家派了人來接她歸家,作為寄名的師父,于情于理,嚴慧君都沒有不讓她回家的道理。
即便是明知那紀家對她并無任何骨肉親情,她也沒有理由攔着紀家的女兒不許她歸家。
可若是真放她去了,今後這孩子在那等吃人的深宅大院中會遭遇什麼?嚴慧君實在不敢想。
“師父,沒事的。”紀清歌見嚴慧君神情黯然,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輕聲安慰道:“無需擔心徒兒。”
“清歌……”嚴慧君心頭不禁發酸。
她如何能不擔心呢?
那紀家若是尚念着半點情分,當年又怎會将一個六歲孩童執意送往那等不三不四的道觀去寄住?若非是機緣巧合叫自己給攔了下來,而今隻怕還不知會落到怎樣的境地。
這八年來不曾有半個人想起她這個紀家女兒,如今卻又陡然要接她歸家,這其中若說沒什麼目的,嚴慧君是怎麼都不信的。
“清歌,你……”嚴慧君猶豫再三,終于還是一橫心說了出來:“你若覺得勉強,師父便替你拒了去!”
“師父。”聽着這與前世一般無二的話語,紀清歌心中又是暖熱又是酸軟。
……這就是她的師父,明知于理不合會遭人诟病,甚至可能連累整座靈犀觀的清譽,也依然願意為了她力争一次。
……前世的自己究竟是叫什麼給塞了耳目泯了心腸?竟然會覺得這是不安好心枉顧人倫離間她和紀家的骨肉親情?
紀清歌深吸口氣,壓下堵在喉中的那一團酸澀,柔聲道:“師父無需憂慮,清歌此去不過是歸家而已。”
嚴慧君隻當自己這傻徒兒沒想透這背後的種種幹系,卻又不知該如何向她解說……即便她是修道之人,對俗世親緣并不如何在意,卻不代表她不懂人心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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