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緊攥
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在五公裡開外,衛生所大概有兩公裡,成年人步行大約需要20分鐘以上,開車才能快些到。
小女孩兒想求助周圍路過的叔叔阿姨,可是雨下的好大,叔叔阿姨舉着傘低着頭步履匆匆,她剛想仰起頭開口問,被問的那個人卻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身高剛過膝蓋的小孩子,早已快步走遠。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小女孩兒垂下眸,腦海裡忽然閃過爸爸去世的那一天。
那天,雖然晴空萬裡,卻因為就近的醫院路程太遠,爸爸還沒等到救護車來就已經沒了呼吸。
雖然現在她六歲了,那時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可那日周圍擠得幾乎透不上氣來的人群、就那麼嘈雜地直直鑽進耳朵裡,她卻聽不懂的議論聲,爸爸身上被醫生蓋上的純白色的床單,以及刺的幾乎睜不開眼的陽光。
光是一想,她的胸口處就仿佛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緊着,幾乎透不上氣來,甚至比媽媽拿着棍子打在她身上時還要難受許多。
可任憑小女孩兒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自身的體力與背上壓着的重力也導緻她的速度根本快不了。
雨勢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征兆。
小男孩兒舉着傘,一開始還罩着兩人,而後,就慢慢忍不住偏移到了自己身上。
濕冷的雨水傾瀉而下,看似柔軟的水珠,在大片大片砸到身上時,如細小而尖銳的刺密密麻麻紮進皮膚裡一般,竟萌生出微微痛意。
但小女孩兒卻來不及顧及這些,甚至絲毫不敢多做停留,隻顧着一門心思地穿着已經沾滿泥濘的小鞋子一步一步向前奔走。
可那隻緊攥着胸口的無形大手卻絲毫沒有松下來的迹象,甚至越攥越緊,到最後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原本幹裂的唇也被無意識咬破,舌尖剛嘗到一點血腥味,就被雨水沖洗了個幹淨。
小女孩兒努力睜大眼睛,可周圍的視野也仿佛被罩了一層濃霧,逐漸模糊不清。
好在,她在入目所及之處終于看見了衛生所暖黃色的燈光。
…
等她再次有意識時,渾身燒燙地仿佛置身火爐,好似在一夕之間被洩空了所有力氣,渾身的骨頭都酸痛而僵硬。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大腦空白了一瞬,随之便想起來了什麼,連忙一下子坐起身來,而腦袋卻暈暈乎乎的,血液還沒緩沖上來,差點兒又栽倒在床頭。
一旁衛生所的護士聽到了動靜,連忙轉身,見小姑娘總算醒來,松了口氣,動作很快地給她倒了杯水,又細心地插上了吸管,端到她唇邊。
“來,小丫頭,喝點兒水。”
“我…”小女孩兒還一時緩不過神,着急地吐出一個字,卻沒想到,自己的嗓子竟如此幹啞。
護士料到她想問什麼,便笑了,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吧,那個小…”她還不知道小男孩兒跟小女孩兒是什麼關系,下意識停頓了一下,
“…是,是我弟弟。”小女孩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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