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曾打趣道:“這刀幹淨锃亮,正适合不晝洗手作羹湯。”
但殺手刀鋒所過,皆是絕望,做羹湯這種平靜的生活,封不晝從來不敢奢望。
他這一生已陷進血腥污穢的泥濘中,死都無法逃脫。
封不晝低頭看着江灼沉睡時,唇邊帶笑的模樣,他心知,他亦不想逃脫這命運。
這樣就很好,能為江灼遮風擋雨,讓他能從心所欲。毒醫也好,聖手也罷,江灼喜歡的便去做就好。
江灼這舒适香甜的一覺睡了兩個時辰,等他醒來,已入夜。
馬車平緩地行駛在霧失林中,周遭大霧彌漫,樹木多是碗口粗細,葉子極少,卻個個筆直朝上,想要戳破這濃霧般。
血宴閣就藏身于霧失林中,一個人人都知道,卻人人都不敢來的地方。因為這濃霧中混雜着毒氣和瘴氣,闖入者沒有攜帶血宴閣特制的解藥,不消片刻便會化作這霧失林樹木的養分。
江灼雖不屬于血宴閣,但閣主與他師傅嶽神醫嶽伯言有私交,故而能随意出入霧失林。再者,江灼的至交好友封不晝是血宴閣中人,與他而言,要到解藥不過小事一樁。
窗外大霧彌漫,沒甚好看,江灼很快失了興趣,再想到目的地是鬼怪囚籠般的血宴閣,連霧失林裡的樹都想逃出生天的地方,舒适一覺帶來的安逸感盡去。
馬車步速不慢,很快将二人載到了地方。
隻見一座高聳的黑色樓閣立于眼前,樓閣上半部分隐在霧裡。能看見的地方,每層樓的屋檐四角都懸挂着一盞白紙糊的燈籠,燈籠中燭光昏暗,隻能勉強讓人辨認那是隻白燈籠。
江灼與封不晝先後躍下馬車。
封不晝黑衣裹身,一派冷面肅殺之氣,如同勾命的無情鬼差,倒與此地很是相忖。而江灼穿一身赤紅寬松衣袍,漫天霧氣遮不住這火焰灼燒般的顔色,加之他容貌美甚,薄唇未語先有三分笑意,卻是硬生生被忖成了此地唯一的鬼魅。
江灼掏出一把金柄折扇,皓腕潇灑一甩,折扇猝然打開,那扇面上繪着一副雪中落梅,落梅綴在扇骨處,點點紅痕,又好似鮮豔血滴墜落地面。
江灼慢悠悠地搖晃折扇,擡頭看了眼血宴閣正門匾額上的“活人止步”四字,道“走吧。”
江灼說罷,擡腳向前。
封不晝跟在江灼身後,他手裡捧着一個方形的黑色木盒,盒頂刻着“血宴”字樣。
一入血宴閣正門,便是大廳,一位臉帶面具的接引使者早就等在此處。封不晝幾步上前,将手中盒子遞給來這位使者。
血宴閣中的接引使者個個口不能言,耳不能聽,鼻不能嗅,五官除了眼睛外全被剜去。難以想象,其實這些人都曾是血宴閣中兇名赫赫的殺手,落得這種下場的原因是叛逃罪。
這些人是群真正的行屍走肉,是血宴閣主豢養的人畜,留在這裡,也是對其他殺手的震懾——入了血宴閣,就不要妄想能出去。
那使者打開木盒驗貨,看到盒中正是當朝宰執的頭顱,随即點了點頭,示意二人随他去交付任務,順便領取這次委托的賞金。
封不晝習慣性邁開步子,卻聽到江灼冷冷開口:“我就不去了。”
封不晝不知為何,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猛然停住腳步,僵立在原地,一雙淩厲劍眸盯住江灼。
看他嘴唇上下開合,吐出一句讓封不晝恨不得自割雙耳的話。
江灼眼神飄忽,他合起折扇,無意識地将折扇邊緣抵在下巴處,故作嫌惡冷淡地道:“我待會去找閣主歸還霧失林的解藥,今後再也不來這鬼地方。”
封不晝屬于血宴閣,沒有委托的日子裡,他出不得霧失林,每日除了練功便是練功,隻有江灼偶爾來尋他的日子裡,封不晝才稍覺得自己尚且活在人間。
刺殺當朝宰執一事傳出,除非有人願出十倍于國庫的财力派下刺殺皇帝的委托,不然封不晝永遠都沒有下一個委托任務了。而當朝皇帝不過一個自以為是的傀儡,沒人會傻到派下這種委托。因此江灼此話言下之意,等同于再也不與他來往。
封不晝牙齒打顫,他來往于血宴閣十幾年,幾乎從記事起就呆在這裡,竟是頭一次覺得血宴閣如此陰冷。穿堂風裹着寒冬臘月的寒氣,拼了命的往他身體裡灌,似冰棱般的堅硬物體堵住了他的喉嚨,叫他一出口就是哽咽。
但封不晝不是話多的人,他僵直地站着,深深看了會兒江灼,等渾身上下冷透了,又像沒事人一樣轉身走了。
封不晝得了結果,卻沒問原因,叫大廳裡站着不動的江灼心裡有些發慌。
江灼展開折扇,快速扇風,試圖趕走剛剛說謊時耳根處升騰的熱意,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封不晝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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