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睛一亮,對薛纨道:“果然義陽守兵已經将營盤紮在了城外,正好趁夜色依次擊破。”不顧薛纨阻攔,親率大軍追擊義陽退兵,夜色之中,一名将士急忙回禀道:“前方山下遇到伏兵。”
震天的喊殺聲如波浪般湧到近前,皇帝猛然勒馬,部将已經急令士兵後退,後方又有掩殺聲傳來,隊伍中一片嘩然,皇帝面色都變了,對薛纨道:“中了誘敵之計了。”
薛纨“铿”一聲拔出刀來,回顧來路,不斷有驚慌的士兵回報稱:“其餘兩軍還陷落在平靖關和武勝關,前後都有伏兵,已經将陣型殺亂了。”
“他們故意放我進關的!”皇帝恍然大悟,懊悔地叫道。
“陛下,”薛纨低聲道,“義陽不好攻打了。”
前方城堅,左右多山,更怕有伏兵奇襲,耳畔聽着人馬嘶鳴,皇帝急出滿手大汗,問薛纨:“往哪退?”
“先退回九裡關,等其餘兩軍來增援。”
“好。”這個關頭,皇帝已經無暇思考,對薛纨言聽計從了,一隊殘軍,跌跌撞撞,奔往九裡關口,一進山谷,忽然火光沖天,照得人面目分明,山間湧出的流矢,隻往重重侍衛拱衛的皇帝身上飛來。
一記利箭擦臉而過,皇帝不禁松開馬缰,滾落道邊,敵軍蜂擁而至,因為忌憚他是桓尹,反而不敢動手擒拿,隻将他圍得密不透風。
“檀長史。”衆人歡呼着,齊刷刷的目光迎向檀道一。
檀道一将弓丢給侍從,掣出刀來,走近慢慢站起身的桓尹。
在看清對方面孔的那一瞬間,他仍舊以為他是桓尹——火把照亮的一雙濃眉,一對利眼,是少有的凜冽。
随即,檀道一反應過來了,“薛纨?”刀尖抵住了雪亮的铠甲,檀道一盯着對方那張狼狽的、沾了血迹的臉——他還對他笑了一下,檀道一确定了,“是你。”他的臉色徹底冷了。
“把這個假桓尹綁起來。”考慮了一下,沒有立即刺死薛纨,他把刀收了起來。
相比檀道一的愠怒,淪為俘虜的薛纨反倒要輕松許多,隻是被押着往前走時,忍不住踉踉跄跄——他在刀林箭雨之中受了幾處皮肉傷。
等入夜之後,前方傳來戰報,其餘兩軍見桓尹中伏,不得不放棄攻打平靖關與武勝關,原路退回。這一夜,桓尹親自率軍攻占義陽的計劃折戟沉沙,但他陣前未雨綢缪,和近侍薛纨互換铠甲,得以逃過一命,也算萬幸了。
第86章、雲夢蒹葭寒(五)
桓尹在義陽一戰失利,當機立斷,将兵馬全部回撤。稍作整頓之後,以柔然、吐谷渾、戎狄三族聯軍攻打襄樊,王玄鶴部在襄陽備戰許久,仗着舟楫之利扼制桓尹的騎兵,數日之後,攻城不下,漸漸到了汛期,從漢水順流而下直到淮東,河水暴漲,樊登的東路大軍停戰,桓尹不得已,也隻能聽從周珣之的勸說,将大軍撤回南陽屯駐,等入秋再戰。
元竑接了戰報,欣喜萬分,命王玄鶴、檀涓留守襄陽與嶽陽,檀道一押解俘虜回建康,好論功行賞,再商議入秋之後的戰事。
乘船順了暴漲的水勢,像離弦的箭一般,不過幾天,就将荊雍的千峰競秀遠遠抛在身後,過了江州,距離建康,不過三四天的行程了。
巴山的夜雨,把舢闆打得濕滑發亮,正是兩軍針鋒相對的時候,江岸哨口林立,不時有箭樓上飄搖的燈火自眼前飛快閃過。檀道一穿着雨披,在艙外看了會崗哨的情況,走回艙室,阿那瑰正抱着一領長袍在燈下打瞌睡。
謝氏留她下來,是要照顧檀道一的起居,可她這個侍婢做得很敷衍,平日裡不是發呆,就是打盹。檀道一沒有勉強她,見長袍落在地上,便拾起來披在阿那瑰肩頭,自己盤膝坐在案後,借着燈光展開奏報。
元竑借着首戰告捷,士氣大振,将元脩以皇帝的名義追封,并要桓尹準使臣将元脩在邙山的陵墓遷回建康,桓尹接了國書,冷笑道:“當初元竑為了從我手下乞得一條性命,俯首稱臣,才不過三年,就背信棄約,這種卑劣小人,我看老天也不會容他活過明年春天。”将國書付之一炬,不再理會元竑的挑釁,隻命周珣之率部将大肆修築戰船,日夜練兵,發誓要在今秋投鞭長江。
看來經曆義陽一敗,桓尹比原來要能沉得住氣了。
而兩年未見的元竑,獨自在朝中與文武官員周旋,大概也早不是天寶寺那個稚嫩的少年了。
今秋這場即将來臨的仗,大概要在這江裡掀起驚濤駭浪了。
檀道一提起筆來,寫奏報給元竑。奏報中事無巨細,講述了義陽一戰的前因後果,他筆頭頓了頓,說道:“添點燈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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