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個已經癡傻的人離開這個權勢中心,再回來時,他将一無所有。他太害怕那樣的未來,害怕自己貪圖安逸,變得平庸,最後隻能淪落為被人踩在腳下的臭蟲,肆無忌憚地踐踏。
十幾歲時的許淩雲,最恨别人輕視自己。
為了重新獲得許長風的重視,在一次運貨途中,許淩雲冒險保住了一批貨物。他驚人的敏銳力讓他再一次死裡逃生,但那一次他傷得很重,足足躺在病床上近兩個月。
許長風來看過他。
名義上,他們是養父子關系。血緣上,他們之間的關系是隻能被人在私下當做閑言八卦去講的。
許淩雲問許長風:“初初還好麼?”
快三年了,他才得到這樣的機會去問這個問題。
許長風站在病床旁,穿着風衣,圍着圍巾,他連手套都沒有摘下,也并不打算坐下。
“他很好,什麼都忘了,病就好了。”回答時,許長風的嘴角帶着一絲若無若無的輕笑,像是不甚在意,也更像是看破了許淩雲企圖示好的技倆。
許淩雲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沒有繼續問其它任何問題。
忘了。
原來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那樣純粹地需要他。
半夜,夢中許淩雲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能動。他無法呼吸,五髒六腑都在灼燒着,那些傷口絞爛着,仿佛地獄之火正在炙烤着他罪惡的靈魂。
一個從出生就注定肮髒的人,在年少時無意中得到了一絲本不該品嘗到的滋味,隻有當徹底失去時,才會在心中怅然若失。
許淩雲用力深呼吸,他整個人都仿佛要被烈火痛燒成灰燼一般,每一寸肌膚都在傳來撕裂一樣的痛苦。終于,徹底醒了過來。
窗外天色已經亮了,隐隐一些光亮透過沒有拉嚴的窗簾。
許淩雲坐起身,額頭上滿是冷汗。
許淩初安安靜靜地在他身旁,還在睡着。
許淩雲伸手輕輕撫摸他的側臉,少年人下颚處的線條已經完全沒有了幾歲時的樣子,隻五官還能辨認出一些小時候的模樣。
他多慶幸,許淩初在記憶中把他忘掉了,卻無法叫身體也把他忘掉。
十月,這一天從清晨起就烏雲密布,到了出門時,已經下起連綿的細雨。這一天,也是許長風的忌日。
盡管已經三年過去,在忌日的這一天仍舊會有一些便衣在墓園周圍出現,零零散散,驅之不散。
兩輛車靜靜行駛至墓園。
許淩雲下車,撐開黑色的雨傘,隻和許淩初一起并排走向墓園的深處。
雨水滴落在雨傘上,周圍滿是潮濕的味道。
這還是許淩初第一次來這裡。他的心情說不上多麼沉重,帶着一絲陌生感,站立在兩個墓碑前。
他的母親,在他還年幼時就已經病逝,墓碑上貼着的照片是那麼年輕。那個美麗的女人對許淩初來說就好像是存在于另一個時空,和他完全交錯開的時空。
他沒有母親死亡時的記憶,就好像母親也并不曾經曆死亡。
緊緊相連的另一個墓碑上,有他父親的照片。
從照片上看,他們絲毫都不像是父子。倒是許淩雲,反而要比他多像幾分。
許長風是被槍決的,判決書下來以後立刻就執行。
許淩雲能夠領到的僅僅隻有骨灰。
那個男人在臨死前布置好了一切,就連自己的死亡都要計算得精準不差。盤錯糾纏的利益紛争,因為他的死亡,再一次劃分清楚了歸屬。每一份利益去向,最後幾乎都如同他所願。
他隻算錯了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
許淩初面對着墓碑,輕聲說道:“我過得很好,哥哥對我很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對他究竟有何期待,記憶中,那是完全空白的一片。可他現在确實沒有多餘的貪念,他所希望能夠得到的,都會由他身旁的男人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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