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幹淨懂規矩是好事,但溫瑾并不需要袁灼謹慎成這樣。
他收拾了一個小行李箱,除了幾條睡袍之外什麼都沒帶,刑岩給他送了衣服,他舍下一櫃子高定名牌,換上袁灼的狗狗背心,又外頭加了一件淺灰色的短款外套,還特意沒系拉鍊。
“溫哥,你不用……你不用将就我。”
袁灼套上一身黑色的運動服,他肩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穿運動衫的時候得溫瑾幫他。
他坐在床邊,剛被溫瑾擦幹的頭發還支棱着,溫瑾站在他面前,背心上憨态可掬的小狗貼同他鼻尖對着鼻尖,惹得他心裡發酸。
水洗到褪色的牛仔褲,簡單便宜的帆布鞋,還有蓋過腳踝的狗狗襪子,細細軟軟的頭發重新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小揪,顯得格外稚氣。
這是他最熟悉的溫瑾,是讓他魂牽夢萦的溫哥,但這不是溫瑾真正的樣子。
他見過那個驚鴻一樣的徐雲升,見過溫瑾該有的生活,他心心念念的美好太廉價了,溫瑾不該這麼委曲求全。
“你該穿什麼就穿,該用什麼就用,你别委屈自己,你别将就……唔!”
親昵缱绻的親吻越來越得心應手,他們早飯吃了刑岩做得華夫餅,溫瑾加了不少楓糖漿,到現在嘴裡還是甜甜的。
“我這麼穿不好看嗎?”
款式相仿的運動衫是純黑色的,沒有顯眼的标志,一記淺吻哄得袁灼暈頭轉向,溫瑾給袁灼理好袖子,又特意湊回去舔了舔袁灼水潤潤的唇面。
“好看的……當然好看,溫哥沒有不好看的時候。”
許是因為沒了隐瞞身份的負擔,溫瑾這幾日袒露了不少本性,他依舊溫潤冷清得令人神魂颠倒,但在某些恰當的時機裡,他也會顯出幾分遊刃有餘的惡劣。
徐雲升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他是有文化有品位的流氓。
他撫上袁灼的面頰,将他涉世不深的愛人攬入懷中,大出許多的背心依舊不能遮住他的鎖骨,他眉目溫和的俯首吻上袁灼清爽幹淨的發頂,仿佛完全不知道袁灼正對着自己昨天晚上啃出印子的地方紅了耳尖。
“不會委屈,我喜歡這麼穿,這樣顯得年輕,和你般配。”
——所以說A城八卦頭條從來都是不對的。
城東翹屁狂犬一鳴驚人,成為徐三爺新寵走上人生巅峰。
小鹿吧唧吧唧嚼着剛印出來的八卦小報,老鹿翻着白眼拿屁股一拱,從自家小崽嘴裡搶過破報紙扔去一邊,并用蹄子在地上劃拉出了正确的标題。
——徐三爺老鹿吃嫩草,拐騙涉世未深的小奶狗。
袁灼錯過了道上最風雨飄搖的一段時間。
城東一切如常,他最常去的包子鋪換了門臉,新做的燈箱招牌有模有樣,他一手牽着溫瑾一手拖着行李箱打人家門口路過,老闆樂呵呵的叫住他,往他手裡塞了一屜熱乎乎的鮮肉包子。
所謂的内鬥和清洗在短短幾天之内終了,妄圖繼續茬架惹事的刺頭被解禁的關越悉數料理,除了袁灼手底下的一畝三分地之外,其餘的場子和地皮都被徐家正式接管。
徐雲升久不出山,一出面就是大刀闊斧的手筆,沒有任何商談的餘地,觊觎孫家産業的各路堂口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
他們當然知道孫老二死在徐雲升手裡,會所監控,彈道分析,甚至于兇器的持槍許可證上都赫然寫着徐雲升的大名,樁樁件件鐵證如山,徐家的掌門人親手壞了自己在道上立下的規矩。
這絕對是一件可以用來大做文章的事情,可誰都沒有牽頭的膽子。
倒是有一腔熱血嫉惡如仇的把這些證據拍到了邵旸辦公桌上,邵Sir捧着差一天過期的軍用罐頭眨了眨眼睛,很是坦然的表示自己早就已經被十惡不赦的徐雲升賄賂腐化了。
——當年他們野外演習一周,回學校餓得面黃肌瘦,小徐同學怕他營養不良,硬是從學校後廚偷了滿滿一箱罐頭,直把他感動的熱淚盈眶,活活吃到一看見罐頭就想吐。
城裡規矩不破不立,徐雲升有破規矩的膽量就有立規矩的資本。
秋末入冬,徐家在東碼頭設了擂,照道上留下來的規矩開堂擴新,可以投奔入門,可以砸場子搶行,此外,老趙明年就要跟自己搞學術的漂亮老婆去國外長住,他這一走,東碼頭必然需要一個新的掌事。
冬日裡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的落下,袁灼戴好溫瑾給他買得護掌,邁步走去場地中心。
老趙叼着煙鬥靠海邊的石墩子上,夾着雪花的海風呼嘯而起,将地面上薄薄的落雪吹向半空。
紛飛的衣角接住落雪,劃開了寂靜緊張的空氣,溫瑾穿了一件收腰長款的黑色風衣,湖藍色的襯衫同冬日裡的海面格外相稱,他穿過一分為二的人群,緩步走去老趙身邊,半長的頭發紮在腦後,黑色的皮筋是袁灼給他買的,上面還粘着一個作為裝飾的塑料小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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