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很快就重新回到家學裡,沒幾天就累得不行不行的,胳膊也疼腿也疼,渾身上下的肉都疼,就恨不得整日躺着,讓丫頭給捏着、捶着才好。
可是他卻不敢,自己的父親賈珍别的事情都好說,管教他這個兒子可是一點不含糊呢,這要是被代儒曾叔祖告上一狀,準得挨闆子。
再加上賈政這個族爺爺也動不動就來視察一圈,所有的賈家子侄都老實得不得了,誰也不敢起幺蛾子。
那個教武藝的張師傅,臉就是黑的,還有那個叫山子的小師傅,也嚴厲得很,這二人又都不是賈家的奴才,賈蓉在他們面前也擺不起主子的架子來,隻能乖乖聽話。
這日下了學,賈蓉嫌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便索性忍着渾身的酸痛挨進了賈琏的院子,可巧賈琏也從另一邊過來了,見了賈蓉便故意上來給了他一巴掌,笑道:“蓉兒,怎麼樣啊?滋味如何啊?”
“诶呦,疼,疼啊。”賈蓉咧嘴道,“琏二叔輕點,疼着呢,咱們學裡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怎麼還得練武功騎射呀,咱們又不指望去考武舉、上戰場的,幹嘛弄這些個呀。”
“噓!”賈琏連忙示意他噤聲,笑道:“從你們回南去就改成這樣了,這可是你祖父親自做主定下來的,你可别瞎抱怨,小心挨罰,罰你蹲馬步,看不把腿給你蹲折了。”
“蹲馬步就算了,那個什麼什麼引體向上是誰想出來的,我的胳膊現在都還是抖着的呢,幹脆拿根繩子把我直接吊上去好了。”賈蓉嘟囔着。
這兩天,隻要一上這什麼什麼體育課,那一夥子賈家的大小子弟就都看他的笑話,看他龇牙咧嘴,腿抖手抖的,都在那偷着笑。
一個個都不知是哪一房旁支的,還敢取笑他這個長房的嫡孫,真是氣死了,那個笑得最大聲的叫賈萍的家夥,看年底的年例分子自己不給他做手腳的才怪。
“來來來,我扶着你,咱們慢慢走,這樣再練些日子就不疼了,當初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賈琏伸手扶着賈蓉,叔侄兩個一塊往屋裡走去。
“啊,那要練多久啊?”賈蓉哀嚎道。
待二人坐下了,小厮也奉上茶來,賈琏一邊吹着茶一邊笑道:“你别看他們一個個好像都挺厲害似的,當初還不是哭爹喊娘的,還不如你呢。”
“真的,他們之前也這樣,那他們還好意思笑我。”賈蓉撇嘴道。
忽又看着賈琏嘻嘻笑道:“侄兒還沒恭賀叔叔大喜呢,聽說琏二叔定下了王家的鳳丫頭,叔叔的膽子可真大呀,你不怕那個瘋丫頭打你呀?”說着就沖着賈琏一個勁兒擠眼睛。
“去,什麼鳳丫頭、瘋丫頭的,以後你得叫二嬸子,知道不?”賈琏笑着斥道,說着又橫了一眼賈蓉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麼,鳳姑娘和小時候可不一樣了,現在她……”眼前又浮現出鳳姐那微微上翹的眼尾和高高擡起的下巴,不由輕輕笑了起來。
“能有什麼不一樣,上回在金陵時,她差點連我父親都打了。”賈蓉撇嘴道,“我父親就隻開玩笑說她像個假小子,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她就掄着掃把追着我父親跑了半個花園子。”說着還心有餘悸的的抖了抖肩。
“真的?”賈琏哈哈笑了起來,“太有趣了,太好玩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好玩的事情。”
賈蓉看着賈琏笑得開心的樣子不由在心裡暗暗搖頭,這個傻乎乎的琏二叔以後還指不定被那個母夜叉收拾成啥樣呢。
新年新帝新氣象,新帝的年号定為景興。
大年初一的大朝會上,新帝端坐在高位上與衆臣一起慶賀新一年的開始,太上皇并未出席,隻命人傳了個口谕,要衆臣都要一力輔佐新君,共同開創大虞的盛世,言辭懇切,字裡行間都流露出對新帝的全心信賴與支持。
這份慈父之心讓那些原本來還揣着些小心思的老臣和貴戚們徹底歇了心,再不敢妄想在兩代帝王父子間挑撥來獲取自身的利益了。
九皇子高高興興的參加完大朝會,又高高興興同着元春一起吃過了家宴,這才騎着馬,護着元春的轎子一起回府來。
元春坐在妝奁前,由着兩個丫頭服侍着梳洗卸妝,又換上了家常的衣裳,隻松松挽了個髻,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鬓邊簪了一朵小小的珠花,斜倚在塌上,拿着個小茶盅子小口吃着茶。地下一個大大的紅彩描金镂空熏爐裡散發出溫暖的百合香味。
九皇子也換好了家常的袍子,背着手笑嘻嘻的從外面進來,元春見了便忙放下茶,起身過來嗔道:“王爺不是說要回書房,怎地又回來了?”
九皇子便伸出一隻手臂攬了她,二人一起坐在塌上,笑道:“今兒可是過年呢,我當然要來陪着王妃一起呀。”
說着便朝着一邊站着的丫頭們不耐煩擺擺手,丫頭們便連忙躬身下去了。
九皇子又神秘笑道:“她們都下去了,元兒猜猜,我手裡的是什麼?”
“哦?王爺手裡還拿了東西嗎?”元春好奇道,見九皇子的一隻胳膊一直背在身後,不由探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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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忙扭身閃開,笑道:“看了也沒用,在盒子裡裝着呢,你就猜猜嘛,猜到了就給你看。”說着就從背後将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拿了出來,擺在元春面前。
元春低頭想了想道:“是簪子?要麼是玉佩?”
“不是,都不是,再猜。”九皇子挑了挑眉道。
“那……是镯子?”元春笑道,沒想到九皇子又搖了搖頭,元春便嘟嘴道:“到底是什麼嘛,王爺快告訴我嘛。”說着就拉了九皇子的袖子來回搖着。
九皇子很享受的被元春搖晃了一會,才一下子打開盒子,捧到元春面前道:“看,喜不喜歡,這可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呢。”
元春仔細朝盒子裡看去,卻見一個金燦燦的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個小兔子站在盒子裡,造型與哥哥送給自己的那隻布偶小兔子一模一樣,不由睜大了眼睛看着九皇子。
“喜歡嗎?”九皇子滿臉期待的看着元春,元春狠狠點了個頭,“喜歡,元兒很喜歡,多謝王爺對元兒這樣體貼,元兒好像還在家裡一樣。”
“嘿嘿嘿……”九皇子得意笑着,“就知道你會喜歡的,以後你想要什麼就和本王說,本王一準給你弄了來,本王沒有的就去找皇上要,皇上沒有的就去找太上皇要,哈哈哈……”
元春将頭靠在九皇子身上,也抿着嘴兒笑起來,一張小臉上滿是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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