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彩陽,你們一直在内宮伺候,知道皇上喜歡什麼顔色嗎?”
甯月将頭埋在那堆玉钗銀簪手钏戒指裡扒拉個不停,完全沒察覺到身後一個影子慢慢靠了過來。聽後頭沒人回應,甯月輕輕笑了一下,“你們倆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皇上要來了?”
燦然明媚的眉眼回頭望去,瞬間定格僵住。
人若是有緣,總會碰上,不論是好緣還是孽緣。直到很久之後,甯月再回想起來這一天的時候,才會笑着說一聲這算是個機緣。可現在,甯月算是徹底蒙住了。
“皇上喜歡什麼顔色,本王不知道。可本王最喜歡大紅色,犯了事兒的宮人主子往慎行司一送,幾個闆子下去,那叫一個鮮豔。”
孟宗青抽了一下唇,冷冷盯着甯月的石榴紅似的嘴,哼笑道,“本王瞧着你這胭脂塗錯了地方,不該在嘴上,該在你那後頭。”
孟宗青突然駕到,怎麼沒人說呢!甯月望後頭掃了一眼,見彩陽彩珠在外廳躲着,不敢靠前一步,急道,“彩陽,彩珠!你們怎麼讓外人進來了!”
甯月完全沒想到孟宗青會突然來,不得不的說,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撞進自己眼中的時候,除了錯愕驚訝,心神似乎猛地漏了一拍。他依舊是眉間帶着幾分清傲不屑之意,出入這裡如入無人之境,沒有半點顧慮。
那一襲潇潇身影不以為然地擇了一處撩袍坐下,瞥了一眼甯月通紅的臉,揚了揚唇,“什麼豬馬牛羊,他給你配的就這倆人,你就得意了?真以為自己以後進了後宮,能做鳳凰?”
果然,這個瘟神一張嘴就沒好話。
甯月可不怕别人擠兌,有來有去,她禮尚往來最擅長。
輕輕咳嗽了一聲,故意擡手摸了摸腦後的簪子,甯月規規矩矩地直挺起來身子坐在他旁邊的矮凳子上,人畜無害地笑道,“喲,國舅爺來了。嫔妾失儀,還望恕罪。”
孟宗青一聽“嫔妾”兩字,後背冷不丁起了層雞皮疙瘩,皺着眉用複雜的眼神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心裡泛起一陣不快,“皇上還未給封号,内務府也還沒正式安排,你不算什麼後宮妃嫔。”
甯月嗨了一聲,笑得心寬極了,“嫔妾自知身份低微,還算不上什麼要緊人。不過嫔妾不急,等皇上來了之後定奪。”
她先前在束英閣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又開始了,一口一個嫔妾嫔妾自稱着,聲音溫婉可人,孟宗青聽得看得後牙一咬,眉眼深遂起來,“嫔妾嫔妾,聖旨沒下就如此猖狂!”
“國舅爺您息怒,嫔妾不懂宮裡的規矩,以後慢慢會學。以前甯月在束英閣給國舅爺添了不少麻煩,這次,就不勞煩國舅爺費心了。”說着,擡起俏麗清豔的笑顔越過孟宗青的肩膀看過去,“彩陽彩珠,還不快給國舅爺上茶上點心呀!”
甯月伸着脖子往那頭招呼了一句,可那兩個宮女哪裡敢過來。
她們素聞孟宗青的性子,皆不敢得罪,又敬又怕,如今聽見這位正經小主子在這兒陰陽怪氣地公然和孟宗青擠兌,就算沒看見孟宗青的正臉,也能從他僵直的後背看出來幾絲陰沉的氣息。
兩人偷偷對視了一眼,蹑手蹑腳地想偷偷撤出去,哪知腳步剛走起來,隻聽孟宗青沉着聲音怒道,“本王不用!”
一聲令下,自然把甯月那聲溫柔生冷地擠走,彩珠彩陽身子抖着身子小聲道,“國舅爺,奴才們外頭還有差事......”
“那就快去!”孟宗青側頭打發了一句,那兩個宮人如蒙大赦,趕緊謝了好幾句,丢下甯月這個新主子就跑出去了。
甯月哎字還沒說出口,那兩道身影一溜煙兒地沒了。
屋裡隻剩下他倆,甯月心裡底氣沒了幾分。每一次和孟宗青獨處,她總是渾身地不自在。如果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厲害人也就罷了,幹幹脆脆地給一刀,大不了再投胎。可孟宗青不是,偏偏貓玩老鼠似的,非得讓人搞不清方向。
靜默中,甯月低頭看了會兒手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忽然一笑如春。
孟宗青心裡本來也不舒坦,本來正想着怎麼對甯月說出口那事兒,見她突然這樣,側頭不禁疑惑這丫頭又要搞什麼鬼。
“你笑什麼?”
“國舅爺真想知道?”
“你愛說不說,以為誰愛聽?”
甯月彎了彎唇,擡起眼皮看向他,幽幽道,“嫔妾在想,如今嫔妾算是貴人了,是皇上的人。現在國舅爺這樣,和嫔妾共處一室......若是皇上忽然進來了,會怎麼想?”
孟宗青聽得臉色微微一紅,他從來不幹那種窺□□妾的小人之事,被她這麼一說,可真戳心窩子!
“本王行的端坐的正!怕什麼?”孟宗青揚起臉看向外頭,“更何況,你這等庸俗姿色,本王更不會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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