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将至街尾,先是察覺到路邊小攤小販變的稀少,來往的人多是年輕情侶,然後她一擡頭,就遙遙望見那棵商人口中的姻緣樹了。
偌大的樹冠,宛如亭蓋,垂滿了紅色綢帶,綠意間或夾雜着積雪。
宣城招呼着舒殿合,手盲目的往後伸去,想牽住對方的手,卻意外的落了空,扭頭來尋。
舒殿合猶豫了一下,在宣城起疑前,還是牽住了她的手。
來到樹前,姻緣樹周的景象更加壯觀,火盆環繞,火光照亮整棵樹。那是一顆十幾人可能都無法環抱的大榕樹,拔地而起,樹幹嶙峋,繁茂的樹葉遮天蔽月。氣根從樹杈間垂落,或是懸空而挂,或是紮進泥土裡。
忽得一陣微風吹過,滿樹的紅綢帶都飄拂了起來,積雪紛紛掉落,恍若柳絮飛揚,風鈴叮當作響,清脆悅耳。
宣城找到賣綢帶的鋪子,将自己方才寫在花燈上的願望,又抄了一遍在紅綢帶上,回頭将筆遞給舒殿合,舒殿合卻笑着搖搖頭。
兩人回到姻緣樹前,宣城比劃了一下。
那姻緣樹極高,綢帶大部分都挂在底部,宣城不甘心自己的願望和别人的願望混雜在一起,她要挂就要挂到最高的地方,讓天神一眼就能看到。但以她的功力,想抛到樹頭去有些難度,索性把綢帶往舒殿合面前一遞道:“幫我抛到最上頭去。聽說最接近樹頂的地方,越靈驗。”
是這樣嗎?舒殿合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從宣城的手上接過綢帶,将它捋平,凝眸注視上面的字,決心迷信這一回,但願是這樣。
挽起寬大的衣袖,她用綢帶對準樹頂的某根橫枝,手腕帶上内力一甩,沒有用多大力氣,就将綢帶抛上了樹冠,穩穩挂在橫枝上,綢帶末尾的鈴铛搖搖擺擺,聲響傳進她們的耳朵裡。
宣城正想表揚她,兩位白發蒼蒼,年過半百的夫妻,顫顫巍巍相扶着來到她們的面前,因老邁無力,想請舒殿合幫他們把綢帶也抛到樹上去。
宣城睜大眼睛,有幾分詫異。她素以為這種許願的把戲,隻會有年輕人愛玩,原來老年人也有這種雅興。
舒殿合禮貌地承下來,把綢帶接了過來。探知别人的願望是冒犯的行為,但宣城又按不下好奇心,在舒殿合抛出去之際,用餘光悄悄瞥了一眼那綢帶上的字眼,是‘死能同穴’之類的話。
那對夫妻見自己的綢帶,終于挂上了樹,對舒殿合兩人一陣感謝,爾後又相扶相依的離開。
宣城目送着他們的身影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火盆後頭的黑幕中,才将心底的想法如實的說出來。
舒殿合手指曲起一敲她腦袋,笑道:“夫人勿笑話人家,相思不分老幼。能夠執手到老,還有如此天真爛漫的行為,更是難得。”
宣城晃晃腦袋,頭頂的面具也随着擺動,不滿的反駁道:“才沒有笑話,隻是以為奇。”黑眸滴溜一轉,問:“我們以後也會這樣嗎?”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舒殿合一下被戳到了内心痛楚之地,呼吸變的艱難異常,停滞了半響,才道:“會的,公主你會的。”而不是我們。
宣城未嘗察覺到身邊人的不對勁,對着姻緣樹虔誠地阖目并掌,悄悄地祈禱道:“信女呂淇在下,望我和驸馬夫妻二人能長長久久,與那對夫妻一樣白頭到老。”驸馬從來都順從她,所以這條小小的要求,他應該也會滿足吧。
此時距她們約定的一年離合時間,不過隻剩幾個月,誰都沒有提起這次約定,都假裝自己忘記了。
一個覺得不用再提了,因為他們還有以後。
一個也覺得不用再提了,因為他們沒有以後了。
道不同,又怎換得兩心同。
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宣城随即睜開眼睛,火樹銀花猝不及防在她璀璨的眸子裡綻放,絢麗的色彩照亮大半個夜空,是無法用言語描繪的美。
宣城又驚又喜,差點開心的跳起來,臉頰上的酒窩越發顯眼。
舒殿合脈脈望着她,幾次呼吸之後,眼中的光芒消沉沒去,借着煙火的聲響,兀自喃喃細語道:“公主,你的将來沒有臣,也會很好的。”
始料未及宣城竟然聽到了她的嘀咕,扭過頭來,懵懂地問道:“你在說什麼?”
舒殿合旋即變化出笑意,道:“臣說煙火很美。”那個說好今夜不提的‘臣’,忙亂間沒有顧忌到,脫口而出。
宣城聽慣了她這樣的自稱,沒有留心,也沒有發現不對,興高采烈地附和了一句,又轉了回去,繼續欣賞煙花。
一年多的宦海沉浮,早就讓舒殿合學會了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情緒,掩飾所思所想。
她捏緊手中的面具,擡手摸着臉上無形的面具,戴了太久,已經生長進了肉裡,無法再脫下來了,在此時此刻,竟也能随口說出欺瞞宣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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