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末,軍中人就起身,蓐收去了主帥營帳,拿出一件護身軟甲,按着玥兒的身型施靈力改了改,拿給玥兒,說:“這件軟甲陪了我很多年,打過很多勝仗,如今軍中沒有适合你這麼小的身闆穿的軟甲,你先将就着穿它吧。”
蓐收如今身上穿着的,是玥兒送給他的謝師禮,雖自己有護甲,卻不能浪費她的心意。
将軍的戰甲,是有特殊意義的,我把我的幸運戰甲給了你,就是我從心底裡想護着你,不把你當外人;用我的幸運戰甲,護着我的軟肋。
玥兒有點懵懂,愣神了片刻,蓐收說:“雖是舊衣改的,但是我洗幹淨了,你嫌棄也沒有辦法,如果你不肯穿着,我隻能将你打暈了遣人送回青丘。”
“不…玥兒沒有嫌棄!”玥兒搶過他手裡的衣服,她隻是很感動,師父将她視作親人,視作自己的軟肋了,對外人是不會贈舊衣的。可是師父說要将自己打暈了送回青丘,不由得撅起小嘴,有點兒委屈,但是不敢表露。
蓐收退了出去,等她換好了衣裳再進帳。她已經幻為葉一模樣。
“葉一,在軍營裡,軍令如山,不可違逆,否則即使我是主帥也護不住你,可明白?”
“嗯!”
“主帥的令就是軍令。”
“嗯!”
“我命令你現在回青丘去,在家裡老實待着。”
“……”塗山明玥掙紮地搖着頭,方才師父還溫暖地送她護甲,如今就又要趕她了嗎?一下子就變得冰山一樣了。
“師父,若不遵令,該當如何?”
“就地正法。”蓐收冷漠又嚴肅地說。
“……”塗山明玥無語,她答應了爹爹和娘親不能傷及自己的性命,可是,可是,自己千裡迢迢來到西戎,不是為了被送回去。可是師父看起來不是在開玩笑。
葉一出了蓐收的營帳,自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阻止眼淚落下,沒關系,師父說會對自己很兇,自己有心理準備的,他不是真的兇玥兒,他很疼玥兒的,還把跟随自己多年的軟甲給了玥兒。
要不要遵令而行呢?葉一繞着營地走了一圈,走到了夥頭軍搭竈台做飯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繼續走走看看。
想給自己找一個藏身之處,實在不行自己就變成小狐狸藏進山中。可是那西戎賊寇的糧倉被自己燒了,必定要進山獵野味充饑,藏在山裡容易被當成野味獵走,罷了。
蓐收派了兩個人暗中跟着她,避免出什麼意外,他要辦正事了,主帥在帳裡和副将商讨軍務。
塗山明玥躲在暗處留意了夥頭軍很久,這個營供應着全軍的夥食,十分重要,夜裡,她變成一隻小狐狸,縮在夥頭軍的竹簍子裡休憩,今日沒有打仗,師父是安全的,她隻要知道師父安全就好,自己委屈一點也可以的。
天黑透了,軍中人都回營休息了,夜深人靜,暗中跟随的人去給蓐收彙報玥兒的行蹤,蓐收讓他們去休息吧,明日還得繼續,這小祖宗一日不離開,他們就得暗中保護她一日。
蓐收走到夥頭軍營房,四處翻找,隻見一隻漂亮的九尾幼狐蜷縮成一團,在一個平時夥頭軍拿來裝菜的竹簍中睡着。他蹲下身,細細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掌,小心地将幼狐的身軀撈起,像抱小嬰兒一般抱在懷裡,回自己的營帳。
我的大小姐!你還真變成小狐狸,還想躲在這裡睡覺,你爹娘若是知道得多心疼。
玥兒在蓐收抱着自己走路時就醒了,但是裝睡,她聞到了熟悉的雪中春信,師父果然還是關心自己的。
蓐收将小狐狸放在自己的榻上,給她蓋上被子;又拿了兩床軍被,鋪在地上,自己和衣躺下,枕戈待旦,跟一隻小狐狸,講究什麼男女大防,何況主帥營向來是敵軍窺探和半夜偷襲的重點區域,自己也不放心留她一個人住在這裡。
夜深千帳燈,邊地清苦,玥兒偷偷地睜開眼睛,把狐狸腦袋擱在榻沿,偷偷看她師父的睡顔,豪情壯志,疏闊男兒,師父是西邊紅日,自己是初升新月,日日常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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