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漆黑如墨,星光點點,猶如孤獨的燭火。
窗外寒風呼嘯,攜帶着凄涼的呼喚,在寂寥的夜空中哀嚎。
高懸的明月投下冷冽的光,映照出岑思卿身上傷痕的蒼涼。
岑思卿的身體再次遭受疼痛的折磨,如毒蛇纏繞,如冰霜侵襲,痛苦撲面而來,無處躲藏。
雖然自知,沒有傷痛的生活對于他來說是奢侈的。這十年間,岑思卿的這副軀體便承受了太多的苦難。鞭笞棍擊、拳打腳踢,他的左耳聽力因責打而受損、後背上幾道抹不去的傷疤、手臂腿部也盡是重疊的淤青,這些都是他曾經傷痛的證明。
岑思卿倒是無所謂這些傷痕是否會在自己的身體上留下永久的印記,他隻恨自己還有感知,還有感覺。
讓他不能忽略和無視的,是這些傷痕帶來的屈辱和疼痛。
“七殿下。”
衛淩峰見岑思卿試圖支撐起自己病弱的身體,連忙上前阻止:"您身體尚未康複,起來恐怕不妥。”
岑思卿勉力坐着起身,依靠着床欄,問道:“已經快立冬了嗎?”
衛淩峰點頭回答:“是的,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去這麼久。”說完上前,從懷中取出一枚鸾鳳玉佩,遞給岑思卿。
岑思卿望着手中的玉佩,臉上泛起一絲微笑。
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全憑母親遺留的這枚玉佩才得以成功。
岑思卿在進入雍德宮前的幾日,曾将這枚玉佩交給了衛淩峰。
“若有一天,我被岑逸銘帶至雍德宮,十二個時辰後如仍未脫身。”岑思卿囑咐衛淩峰說道:“你必須想方設法,将這枚玉佩呈交到父皇的面前。”
“殿下,您此舉意欲何為?”衛淩峰擔心地詢問道。他知道,這枚玉佩是岑思卿最珍惜的物件,從不離身。而今日,卻将它托付給了自己,不禁令他心生憂慮。
“你隻管讓這枚玉佩重面聖顔,至于其餘,你無需過多追問。”岑思卿背手而立,堅定地說道。
衛淩峰未曾料到,原來這岑思卿的計劃便是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試圖重新赢得皇帝的關懷和注意。
“這個賭注實在太過冒險。”衛淩峰回想起當初的情景,内心不禁湧起一股後怕之情。
岑思卿緊握着手中的玉佩,淡然道:“若不如此,又何以達成目的?”
“但為何偏偏要招惹三殿下?即便是與五殿下有沖突,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衛淩峰忍不住問道。
岑思卿輕笑一聲,目光透出一抹深邃:“三哥如今是儲君之位的最佳人選。若我隻是與岑逸安發生沖突,父皇最多派袁福公公前來探探情況罷了,絕不會親自出面。隻有與江山社稷相關,才可引得他現身。”
衛淩峰聽後,心頭一寒。他曾考慮過岑思卿會為了争取權利而不擇手段,卻沒想到他竟然願意不惜生命去實現。
而岑思卿之所以會以身犯險,隻因他深知,這是一場關乎江山社稷和個人命運的博弈。
在這古老而複雜的宮廷中,命運的輪盤從不曾停歇,隻有敢于豁出性命的人,方有機會改變命運。
“可換來的不過是三殿下的禁足,您這樣未免有些得不償失。”衛淩峰繼續勸說道。
這一刻,衛淩峰甚至希望岑思卿可以放棄奪權。但從岑思卿的眼神中,他知道,所有說服都是徒勞。他隻好将放涼的湯藥遞給了岑思卿。
岑思卿接過藥碗,仔細看着那原先青白的素瓷碗,如今已經更換成鑲了金邊的細瓷暖盞。他淺笑道:“這便夠了。”說完,端起碗将藥送入口中。
服過藥,岑思卿再次拿起鸾鳳玉佩。他仔細端詳,發現玉佩之上有淡淡的血迹。
那血迹似乎已經幹涸許久後,被人小心擦拭過了,但還是在鸾鳳翎羽的溝壑處,淺淺的留下了一點印記。
“這玉佩之上為何會有血迹?”岑思卿問道。但立刻他便反應過來,繼續問道:“是你的血嗎?”
衛淩峰點頭道:“卑職弄髒了您的玉佩,還請七殿下責罰。”
岑思卿努力擡起手臂,伸手拉住了衛淩峰。隻見衛淩峰左手,有一道幾乎橫斷掌心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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