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這節晚自習的老師走上講台,我和小哥的眼神交流戛然而止。各自扭正腦袋。
小哥迅速打開桌闆,又迅速收拾出可以裝下書包的空間,然後把書包塞了進去。
我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實在看不下去一本了,就另換一本。我學習的“流狀态”被打破了,直到二模慘淡收場後才勉強恢複起來。
就是這天晚上,我注意到小哥基本不怎麼學習,因為他沒有使用任何一科的書本、習題冊或試卷。一本數學書打開在那裡做着樣子,整個晚上沒翻到下一頁。
然而他也并沒有閑着,而是在一個本子上斷斷續續地寫寫畫畫。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在給他外校的女朋友寫情書!那時已經是女朋友了呢,還是正在追求中,我之後并沒有勇氣、也沒有心情去弄清楚。
第一節晚自習終于結束了。随着老師走出教室,同學們開始活動起來,各種聲音也逐漸響起,最後化作了一團嗡嗡嗡的白噪音。
我忍不住再次看向小哥,心情已經從緊張、忐忑轉變成了興奮、期待。我們課前被中斷的眼神交流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繼續了。
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熾不熾熱隻有他自己知道,微笑着轉過頭來,“謝謝!”。
但他沒有看我的眼睛,視線隻是很快地在我臉上落了一下,就移回了課桌。讓我想起他問我可不可以選他做同桌的那天下午。他第二次忽閃眼睛就是這樣。
他打開了桌闆,拿出一個葡萄味的果凍,揭開表面覆蓋的那層塑料薄膜一個小口子,然後稍微傾斜一個角度遞給我,“小心裡面有湯汁流出來”。
我接過果凍,先把小口子湊到嘴邊吸完汁水,然後準備把整層薄膜都揭開。真甜呀!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嗎?
當我剛把果凍從嘴邊放下,兩隻手擺好姿勢要開撕的時候,小哥伸手了。
我沒有馬上給他,還是繼續用力想靠自己的雙手吃上這顆幸福的果凍。還挺結實,比我想象中難撕多了,可誰叫咱是第一次吃這玩意兒呢。
第一次嘗試力度沒把握好,沒撕動一點兒。
正當我準備繼續發揚女漢子精神,勢必要戰勝這片密封的薄膜、赢得這顆幸福的果凍時,終于某個竅開了。
我轉而把果凍遞到了小哥伸着的手上。
他輕松地、完美地揭下了那片塑封膜,把一個立時可吃的紫色心形果凍還給了我。
我笑着接過來。能不笑嗎?能憋得住笑嗎?估計當時我已經笑傻了吧,自己意識不到有多傻而已。
趁我低頭吃着,他再次拿出了一顆果凍,什麼味兒的我已經忘了。我正沉醉在那顆葡萄果凍上。這次他自己利索地吃了起來。
幾個大果凍沒有“活”過那天的晚自習。
我以為這樣的幸福會持續下去。即便之後沒有了果凍的加持,我們的關系應該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确實不太一樣了。小哥從那個晚自習結束後的第二天開始,逐步收斂了與我的溫馨互動。
也是我逐漸發瘋的開始。戒斷反應太大了,太痛苦了,我受不了。
如何戒掉一個天天在眼前晃悠、引誘的瘾呢?誰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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