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某日中午,尹俊璋收到了來自黑鴉的信,信中說讓他今晚亥時一刻去尹則凱房中。
尹俊璋燒掉信件,在房中靜坐一日。
當晚戌時四刻,尹則凱在房中擦拭刀劍,感覺到一陣風起于屋内,随即一人立于他面前。
“怎麼?皇兄終于決定了結我了?”尹則凱眯起眼看向來人,臉上的疤痕在燭光的映射下顯得異常可怖。
“我不是皇帝的人。”來人一身黑衣,面帶面具,就連聲音都是刻意壓制住的,尹則凱微微皺眉,“那你是誰的人?”
來人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在尹則凱眼前晃了晃又收回懷中。
“王爺應該明白了。”來人道。
尹則凱仍舊微眯着眼,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冷笑。
“所以你家主人是何意思?”
“我家主人說;‘他知道王爺的夙願,也知道王爺為何一直苟活至今,隻是這些年陛下先是親率大軍滅掉晟國解決大乾西北大患,又是一番改革掃清三冗兩積,朝政穩固功至千秋。所以您沒有機會。”
他的話剛說完,一把刀便橫在他的脖頸,尹則凱冷笑,嗓音粗犷沙啞,“嘲諷我的代價就是”話畢,尹則凱的刀就要切斷黑衣人的脖子,卻見黑衣人膝蓋一屈直頂尹則凱要害,随即身體柔軟如蛇的環至尹則凱身後,用匕首頂住尹則凱後腰。
“哈哈哈哈好呀,年輕人,功夫不錯。”尹則凱冷笑。
“王爺别急着動手,我家主人讓我來是與王爺談合作的。”
“哦?”尹則凱挑眉。
“我們幫王爺一嘗夙願,而王爺要交出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黑衣人收回匕首,尹則凱也收回刀,他坐到榻上凝視着黑衣人,“說說吧。”
“王爺之子俊璋于文壇盛會嶄露頭角,皇帝本欲啟用,卻因你的存在猶豫。若是王爺能自盡于府門前,并公開向皇帝謝罪”
“你覺得本王會嗎?”
“王爺被囚禁府中二十年,總該想明白一些事。”黑衣人說,“與其死要面子,不如發揮你最大的價值,你想等一個機會東山再起等了二十年,結果隻會是一場空。我家主人現在承諾你可以讓皇帝狼狽倒台下場凄涼,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可是本王憑什麼相信你家主子能做到呢?”尹則凱說。
“因為”黑衣人湊近尹則凱耳畔說了一些話,尹則凱面色凝滞,緩緩點了點頭,眼裡露出哀戚。
“老天真是”他苦笑着,正在這時黑衣人将門打開,正在院中站着的尹俊璋一愣,随即緩步踏進屋内。
他對上了那個令他畏懼到骨子裡的人的目光。
這是這一次,他不再是癫狂的兇殘的,而是平靜的看着他。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尹則凱平靜的說出這句話,然後笑了。
次日清晨,罪王府府門大開,尹則凱跪在府前向皇帝忏悔謝罪,而後仰天長嘯自刎于府門前,圍觀人群無數,很快有人将此事報到宮中禀報了皇帝。
“據臣安插在罪王府附近的察子禀報,昨日亥時一刻,尹俊璋前往尹則凱所在的房間,大概一刻鐘後出來,此後尹則凱房内并無異動,直到今日清晨尹則凱在府前下跪自述對陛下以及對謀逆之事的忏悔并當衆自殺以謝罪。”白聿向皇帝彙報詳細情況道。
皇帝一邊盤着手上的珠串,一邊沉默不語的聽着白聿的禀報,待白聿說完後,皇帝開口道,“傳朕旨意,尹則凱為朕同母弟,雖謀逆,然朕一直不忍以斬首處置,今其幡然醒悟并以自殺認罪,朕甚痛心之。令好生安葬,妥善處理其後事,并加封其子俊璋為安定郡王,賜官開封少尹。”
“是。”白聿和大監王恩道。
“俊璋這孩子不肖其父,又很聰明,識大體,很不錯。”皇帝目含贊許與滿意之色,“走,朕要出宮去武監看看。”
這邊,罪王府正為尹則凱辦喪事,雖然皇帝表現出對這個弟弟的寬容哀悼,但是大家都知道皇帝實際上的意思,于是朝臣們就派小厮或者庶子前來簡單表示一下。尹俊璋作為尹則凱唯一的兒子主持了喪事,夜晚,顧九娘自窗入來到了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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