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葉紫聽到他說為國捐軀那樣輕松的語氣,心頭竟然一酸,她猛地回過頭看向薛直:“可是為什麼是我?”
“......”
薛直低眼看向她,眼神迷茫卻認真:“....我不知道。”
“隻是那天晚上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你流了好多血啊,我心裡比自己受傷還緊張。”
他沒有告訴她,他身經百戰卻從來護着身邊的女将,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經過那樣慘烈的激鬥,還能向他們微笑。她的笑容揪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隻有沖上去阻止住她下滑的身軀————即使快要失去意識,臉上還是帶着釋然的笑容。
明明,明明傷的這樣重,為什麼還可以笑出來?
從那天起,他想,他大概就無法放下她了。
“你醒來向我道謝,我覺得你笑得很好看。”
“和你談事情,你的見地讓我很佩服。”
“你待徒弟還有身邊的人,都很好,對素不相識的士卒也很親切,我每次看到都覺得很羨慕。”
“每天夜深之後,我總是一個人,可是有你來喝酒以後,就再也不是我一個人了。”
“我很開心,見到你就很開心。”
“從小到大見過很多長安貴女,可是我并不喜歡她們那樣的人,也覺得她們都沒有你這樣好看的笑容。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上你了。所以那天我去問阿笑,喜歡上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阿笑說,想要每天都看到她,她開心自己就很開心,她難過自己更難過,還有,想要保護她。”
“我想要保護你。”他一字一字地說着,眼睛閃着光,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葉紫無意識地用手捂住嘴,哭了。
他想保護她。
多麼戳心的一句話,對于意識到自己不堪一擊的内心的葉紫來說,是正中靶心的一箭。她忽然意識到,無論如何标榜自己的堅強、無悔,都無法改變她肉體凡胎的事實,是真的無所畏懼嗎?是真的不辭風雨嗎?是真的不會受傷嗎?不,她隻是一個凡人,也會受傷,也會累,也想有一個地方停一停腳歇一歇,也想有一個肩膀靠一靠,也會有後悔的時候,也會在醉酒後失态流淚。
心若軟弱,縱鐵甲難護。
這是她自目睹江湖千萬愛恨離别後一次次流淚震撼得出的覺悟,而她自己,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渺小的一個。
她在大唐,她在劍三,她在江湖,不斷認識新的人,又和舊的人道别,一路走下去,回想起來,覺得好像隻有自己是一直在這裡的。好像身邊的人,都是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走,那些存在過的痕迹逐漸在自己周圍布成一條一條的線,最後變成一個牢,把自己困在裡面。隻要不去想,就看不見,摸不着。
然而一旦轉過身,那些酸甜苦辣鹹的情緒就會洶湧而來,直到将自己完全撲滅。
她很想說聲:你是第一個想要保護我的人。她很想說聲:好,我讓你保護。
他不能随自己走,那她便留下來,她很想說聲:我哪裡也不去了,别的都不管了,留下來,想必定是能喜歡上你這樣的人的。
隻可惜那時,她還做不到随心所欲。
伴随着掙脫而抛開的風聲寂寥掀起鴉黑鬥篷,消逝在十二月覆雪雁關空氣中的除了微不可查的晶瑩淚花,還有什麼東西清晰的破碎聲:
“對不起。”
令狐傷走近葉紫的帳子附近想要掀簾,卻聽見極低極低的啜泣聲,不由得簇緊劍眉,沉下臉色。忽而他想到此時正是她練刀的時候,聯想到那個讓他心生敵意的高大堅毅如同一片黑雲一樣的男人,他心頭若細針輕刺,駐足于簾縫旁不動身形。
透過北風掀動的縫隙,他看見正中坐榻上熟悉的纖瘦女子以手蒙面,十指微張,捧着臉輕聲恸哭。
他低下頭,兜帽裡垂下淺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尾稍翹起的金發,令狐傷随着年齡增長的不單是風沙磨砺後愈加深刻的輪廓,還有目光裡多出的睿智與複雜。他的膚色比起最初時略深了,眉弓和鼻梁在熾烈陽光下透落深深的陰影。聽着耳邊那低的幾乎不能辨明幾欲被邊關朔風掩蓋的啜泣,令狐傷眼神卻放空着飄到遠山雪峰、萬裡莽原。
他生于西突厥,父親是一個小部首領,母親是大唐漢女,他對于童年的記憶是很模糊的,隻隐約記得自己繼承了父親的金發異瞳、母親的絕美容貌。戈壁上商隊悠悠駝鈴與熊皮帳篷底下炙熱的爐火,還有母親溫暖的懷抱,從一場兵戈交擊兵荒馬亂的屠殺中瞬間遠去,他躲在垮塌的帳篷底下瑟瑟發抖,外面喊殺震天,随着皮革燃燒的刺鼻焦煙和漫進帳篷邊的腥紅血迹的,是他被掩埋的遙遠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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