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上無障礙坡道的位置,輪椅翻倒了,人也仰面躺在地上,一條腿搭在輪椅扶手上,一條腿則耷拉在地上。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慌忙放下手上的東西,嘴裡喊着“阿楠哥哥”,沖到他身邊。
他見到我來,虛弱地沖我笑笑,“阿錦——”
我把他的腿都先平放在地上,然後把輪椅扶起來。接着,我一邊扶他坐起來,一邊檢查了他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阿楠哥哥,你摔倒多久了?”我的手撫過他的背部,我還從掀開衣服看了一下,按照他摔倒的姿勢來判斷,這裡應該是最先接觸地面的部位,好在隻是衣服髒了,人并沒有受傷。
“沒多久,樓門口都還沒有人經過呢。”他趴在我的肩頭,在我的耳邊說道。
“阿楠哥哥——你怎麼不呼救?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的手機呢?”
他指了指輪椅,“應該還在輪椅口袋裡吧,我拿不着。阿錦,其實我也呼救了的,但是沒人經過,我的聲音自然沒人聽到。”
我一手拉着他,一手把輪椅拉過來,讓他靠在輪椅上,然後我轉身把他背起來,放到輪椅上。
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做這些事情,竟然已經如此熟練了。
我剛把他放在輪椅上,他的雙腿就開始跳動不停。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腿,笑着對我說,“阿錦,我真的很沒用,這麼多次了,沒有一次成功地自己上去這個坡道。”
沒有一次成功?那他之前幾次都是怎麼上去的?
“我記得那天我和阿璇在一起,你明明是自己上去的呀?”
他搖搖頭,“這個坡道太陡了,我自己上不去。那天是有個好心的鄰居幫我推了輪椅。”
原來是這樣。
“那你上不去,能自己下來嗎?”
他搖搖頭,“不行,坡道太陡了,我自己下來肯定要摔的。我今天出門,是杜斌把我送下來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我家樓門口的無障礙通道,的确跟2棟門口的不太一樣,修得更長,所以坡道更緩。
我心裡難受極了,跟阿楠哥哥一起走過無數次這個通道,我卻從來都沒有發現這個無障礙通道的問題,從來沒有注意過阿楠哥哥竟自己沒辦法通過這個小小的通道。
可能是阿楠哥哥注意到我的沉默,他拉了拉我的手,“阿錦,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沒,沒想什麼,阿楠哥哥。”
“那——”他指指我剛放在地上的東西,“阿錦,我們回家吧!”
他說,我們回家吧!
這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我聽着怎麼這麼順耳呢!什麼時候,我和阿楠哥哥能真正共有一個家?
我撿起東西,跟在他身後推着輪椅,一起上了那個無障礙通道。的确,上坡道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輪椅的重心都後移了,如果不是後面有我推着,肯定又得翻倒。
“阿楠哥哥,以後你無論是出門還是回家,我都接送你好不好?”
“好。”
他的聲音柔柔的,僅僅一個“好”字,就能直達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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