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柳棠呼吸一滞,垂下的眼眸中閃過片刻驚慌。
她盯着此刻握住自己的那隻手,腦海中浮現姬如晦撿起帕子,對她粲然一笑的模樣,想來……他是不喜歡舒華公主的!
楚柳棠望向菱花窗外,姬如晦方才離去不久,此時應該已上了畫舫,而這窗外的片片花舟便有他乘的那一隻……
發現她的異常,趙恭握住她的手慢慢收緊,問道:“怎麼?你不願意聽到這件事?”
“殿下。”
楚柳棠恍然大驚,發現自己竟在趙恭面前想着那人,真是不要命了,打着團扇的也手開始發僵:“臣女、臣女……”
她張了張嘴,幾乎說不出話來。
趙恭依然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說道:“是本王唐突了,令你如此驚訝。”
“殿下不曾。”楚柳棠也緊緊地抓住手中的扇子,不敢動彈分毫,“殿下對府上的信任,臣女都明白。”
她緩了一口氣,又道:“臣女的父親也明白。”
“所以呢?”
趙恭問道,忽然松開了她的手。
“父親忠于殿下,楚家上下依附殿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無二心。”
楚柳棠猛然彎腰,全身貼地的跪在趙恭面前,放低聲調道:“臣女、臣女也會全力輔佐殿下,成為殿下——最盡心的謀臣。”
她磕下頭,不敢再擡起。
刺金絲縷的長袍在地面上擺來擺去,趙恭分毫未挪,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窗棂上不知吹了多少陣風進來,漸漸吹得人發冷,跪在地上的人影沒有動過一下,連站在她身前的男子也像被凍住了一般。
“讓楚大人在這幾日盡快上了那道奏折,不要讓本王多等。”
片刻後,趙恭突然開口,聲音變得極冷,說完便擡起步子朝門外走,守在底下的護衛随即打開門扇,一陣更大的河風湧了進來。
楚柳棠顫抖地回了一聲:“是。”
趙恭已走到了門口,又冷冷地說了一句:“将你手上的東西丢了。”
“本王不想再看到那把扇子。”
他甩袖離去,徒留一室寂然。
楚柳棠在地上呆呆地跪着,仿佛自己也不理解,方才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憐香渠上依然香色滿河,無盡東流。
她回身望了一眼窗外,水面上一葉葉畫舫飄然遠去,不見蹤影,唯獨餘波打在心頭。
“魚!這裡有魚!”
畫舫之上,黎昭昭坐在趙衍身邊,照樣片刻不得消停,趴在窗子上大叫道,“好大一條魚!”
趙衍正拿了一本冊子坐在窗口,便順手揪住她後脖頸上的領子,将人從窗口上拎了下來,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黎昭昭在地上站定後,朝對岸咦了一聲道:“诶!那個大美人也在對面!”
她遠遠地仰頭望去,隻見煙柳成堆的河岸上,慢慢打馬走着一個錦袍佩劍的少年,雖看不清面容,依然能讓人從俊朗的身姿上,一眼認出他來。
姬如晦帶着一隊人騎馬而去的同時,也側頭望了望水上。
“真是人美如畫啊。”黎昭昭趴在窗上,望着他歎道,“怪不得崇京城裡那麼多姑娘喜歡他呢。”
聽到她的嘟囔聲,趙衍瞥了一眼窗外,忽地皺起眉頭。
這十來歲的小娃娃,莫非也起了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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